在這十萬大山的一個月,是他們過得難得悠閑的日子,森林裏有各種天然的美味食材,雲堯這一個月簡直把自己的廚藝發揮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在山洞前飄起的炊煙和香味一直連綿不斷,還吸引了大山中野獸窺探,最後卻都悲慘的淪為了三人的腹中餐,從而也導致這一個月花拾歡和青羽的肚子都圓了不少。
青羽摸着滾圓的肚子打着飽嗝滿足的輕嘆道:“若是能天天過這樣的日子,老子還想找什麽天機圖,就這樣呆一輩子老子也願意。”
花拾歡白了他一眼道:“我們雲堯生下來可不是為了給你當廚子的。”
青羽問道:“上次那只貓妖說雲堯是太子,花拾歡你還真是不得了,竟把一個太子拐到大山裏來給你做廚子!”
聽到貓妖二字,花拾歡想到應該要去還被捆仙鎖綁着的弄影送些吃食,她提了一只燒雞加上兩個饅頭,自認為這是對囚犯最好的待遇。可是當她過去的時候,她發現囚犯不見了,連綁着她的捆仙鎖都跟着一起不翼而飛。
跟過來的雲堯看了一會,“怎麽回事?”
花拾歡道:“這捆仙鎖世間除了我,沒有人能解開,可是這弄影還是被人給救走了。能有這種能力的人,除了我們的老冤家,我還真想不到還會有誰?”
雲堯冷笑一聲:“後天就是月圓之夜了,他倒是沉得住氣,這個時候才現身。”
這樣反而更好的激起了花拾歡的鬥志,她托着下巴淡淡笑道:“那我們就不妨拭目以待,看看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這一天也很快就到來了。因為是選舉大巫師,這下苗寨裏所有的苗人都來了,祭壇下的那一片大草地上幾乎被苗人擠得水洩不通,比上次的篝火大會的人還要多。
月華和現任大巫師闵生一起站在祭壇上,月光靜靜的揮灑下來,他們一個青衫,一個白裙,看上去竟然很是登對。而且在這樣選舉大巫師的大日子裏,他們身為下任大巫師的最佳候選人,竟都沒有穿苗人本族的衣服,都是穿着漢服,也着實讓人覺得任性。
花拾歡和雲堯青羽都沒有擠進苗人中間,只是站在一個隐秘的角落遠遠的看着,他們相信鏡禾也一定也在某個地方暗中窺視。
花拾歡道:“這月華雖然深受苗人愛戴,但她畢竟是個漢人,苗人真的會選她當大巫師麽?”
青羽馬上接着道:“當然不會,老子辛辛苦苦教了闵生那小子那麽多年,若是他保不住自己的大巫師位置,豈不是丢了老子的臉面?”
雲堯沒有作出任何評價,完全是一副閑閑的看戲姿态。
這南疆雖然一直被中土人士稱為蠻夷之地,但這選舉大巫師的方式甚是民主。在闵生和月華各自發表了一段振奮人心的慷慨陳詞之後,苗人們拿着竹條走向高臺,中意誰當他們的下任大巫師,便把竹條給誰。
眼看兩人手中的竹條都變成了一大捆,當最後一個苗人把竹條給了月華之後,這場新穎的選舉儀式終于結束了。
四個在南疆比較有聲望的苗人站在高臺上來開始數他們手上的柳條數,只是在這過程中,無論是月華還是闵生,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仿佛這選舉不關他們什麽事一樣。
最後,選舉結果出來了,也是在他們意料之中的事,月華手中的柳條數量比闵生多。也就是說她會成為新一屆的大巫師,她也是南疆的第一位以外族人身份擔任的大巫師,同時還是一個女大巫師。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顯然他們對自己選出的這個新大巫師很是滿意。闵生知道結果之後,臉上的表情依舊很平淡,他把象征大巫師身份的狼頭權杖交給月華,對她微微鞠了個躬,便一步步慢慢的走下了祭壇。
月華拿着權杖,站在祭壇中間的那個圓臺上,權杖向上一句,頓時圓臺發出光芒萬丈,将她籠罩其中,讓白衣翩翩有着絕世容顏的她看上去就像個九天玄女。
祭壇下面無數苗人虔誠的跪下,對他們新任的大巫師朝拜。而對于剛剛離去的舊任大巫師看上去有些單薄的背影,卻沒有人肯再看上一眼。
青羽恨恨的一拳砸在邊上的樹上:“他奶奶的闵生這小子太不争氣了,居然會敗給一個娘們!”
雲堯仍舊不發一言,但臉色也有些難看。花拾歡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月華一個外族人,靠着幾年的經營,就得到了所有苗人的愛戴,居然還當上了象征着苗人最尊貴地位的大巫師。而那鏡禾不也一樣,他才來到赤雲朝五年,但赤雲朝對這個大國師無一也不是當成神祇一般,若不是皇權不可撼動,估計他們赤雲朝道現在也已經改姓了。
仿佛是受到了祭壇上發出的光芒的召喚,月華的狼頭權杖突然也跟着發出一道金光,這金光的光芒明顯更加耀眼的多,金光上還有一些像畫符的字中。這些字符雖然花拾歡看不懂,但卻熟悉,只因她還記得在草原那個犬戎王陵墓裏見過。
她反應過來驚呼道:“那個莫非就是天機圖?天機圖竟然就在大巫師的權杖裏?”
雲堯點頭道:“而且可能只會在新的大巫師上任,觸發祭壇的聖芒時才會出現。”
青羽眼睛發亮道:“老子豈不是被師父那老頭給耍了,這天機圖根本不在十萬大山。那我們等什麽?去搶啊!”
說完,他就朝祭壇飛了過去,想把權杖奪回來,月華看到他臉上變了變,但卻靈巧的躲過了他的偷襲。
花拾歡開始生疑,月華雖然有些法術,但畢竟只是個凡人,如何能躲過擁有上萬年道行的襲擊。再看他們正面過了幾招,她也絲毫沒有落下風。難道?花拾歡神色一緊,拉着雲堯的手道:“我們也過去。”
成千上萬的苗人就這樣看着三個穿着中土人士衣服的人如神仙一般飛到祭壇上與自己的新任大巫師纏鬥。
花拾歡對月華道:“月華姐姐,對不住了,我們要借你的權杖一用。我保證用完之後,定會完璧歸趙。”
月華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與她平時淡雅的氣質截然不同的邪魅笑意,“你們三人這樣公開過來搶,還叫借麽?”
花拾歡面色一沉,“鏡禾,果然是你!你竟然假扮成了月華的樣子!”
“月華”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不好意思,還是被我搶先一步,既然天機圖已經到手,我便不陪你們玩了!”
花拾歡見他要跑,想去抓他,誰知剛碰到他的袖子,他就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不見,遺留在她手上的,竟只是一片彼岸花。
面對這樣的變故,人群中突然一片寂靜,因為這樣對這樣飛來飛去的人,他們已自發的産生了一種深深的畏懼。
雲堯臉色變得越發難看,拳頭狠狠握緊,“想不到等了一個月,天機圖還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花拾歡只得安慰他,“也不用灰心,青羽不是說了嗎,天機圖要拼齊四張才有用,既然知道是被鏡禾搶走了,我們再找機會把它搶來便是。”
被點到名的青羽卻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轉身就要走,花拾歡忙道:“你這是要去哪?”
青羽道:“既然天機圖被人搶走了,那人又不是南疆的人,估計早就跑走了,老子也對師父有了個交代,終于不用呆在那個鬼地方了。也罷,被搶走了,老子也不用整日記挂着它,現在也是得到了解脫,現在老子當然也是離開這,繼續過老子的逍遙日子去。”
花拾歡對他能看得這麽開很是佩服。
眼看祭壇上只剩下花拾歡和雲堯兩個人,臺下的苗人們都認識他們,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們,終于有一個大膽的苗人忍不住道:“夫子,不對,我們的大巫師去哪了?”
花拾歡和雲堯面面相觑,雖然搶奪天機圖失敗,但該背的鍋還是得繼續背。
他們先去月華住的小築,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人,等到了後院,卻見原本已經枯死的彼岸花竟已全部複活,而且開得比先前還要妖嬈燦爛。一個紅衣人正背對着他們蹲在花的前面,兩種妖異的紅渾為一體。紅衣人撫摸着彼岸花的花瓣,低低嘆道:“這不過是我多年前把幾顆種子遺落在十萬大山之中,想不到卻被月華那個女子移植到了這裏,還長得這樣好。也許是我錯了,彼岸花不是只有在見不得光的地方才能生存,它能跟其它花一樣,接受凡間土壤的滋潤,甚至有一天,它也能正大光明的綻放在陽光下面。”
雲堯輕哼一聲:“見不得光的東西便注定永遠見不到光,若是強行逆天而行,只怕會如同那地獄的鬼魅一樣,向強行去擁抱太陽,卻只能被陽光焚為灰燼!”
花拾歡萬萬沒想到這厮還沒有走,“你居然還有膽子留在這!”
鏡禾站起來轉過身面對着他們,“我為什麽不能留在這?反正我們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與其等到我們回皇宮再相聚,不如提前在這裏碰面。畢竟在剛剛祭壇上的情形,也實在不适合老友洽談。”
這厮又在滿口鬼話了,花拾歡哼道:“誰跟你是一條船上的人?”
鏡禾面具下的眸子只是看着雲堯:“天機圖一共要湊齊四張才會有用,鏡禾知道太子殿下要這個天機圖是想借助它的力量才治好宸妃娘娘的病,既是這樣,我們為何不一起合作,把天機圖都湊齊,到時候無論是殿下所求,或是本座所求,豈不是都可以實現了?豈不是兩全其美了?”
雲堯道:“怎麽合作?你可知另外兩張天機圖在哪?”
鏡禾一笑:“鏡禾在赤雲朝苦苦經營多年,自然是有原因的。這第三張天機圖,自然是在赤雲朝。至于這第四張嘛。”他又看着花拾歡道:“在那九重天上,據說第四張是四張中力量最強,也是最重要的一張,守護它的,正是這三界之主,天帝陛下。”
花拾歡心中一震,想想她就明白了,這天機圖自然代表了至高無上強大的力量,又怎麽會連着四張都在凡間?
“我聽不得你這些鬼話,你還是先告訴我,你頂替了月華,那你把月華藏到哪裏去了?”
鏡禾嘆道:“這你可是誤會我了,我可沒有把她藏起來。她靠着自己的努力讓那闵生終于擺脫了大巫師身份的桎梏,如今大概是和闵生一起私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