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很快傳出雲堯連着寵幸花拾歡七天七夜的消息,都紛紛道這七天七夜一向勤勉的太子殿下竟連自己的宮門都不出,連皇上派人來尋都叫不動。一時間赤雲朝野上下人人咂舌,都對并非出身士族甚至是來路不明的花拾歡十分好奇,甚至有人說她如同宸妃一樣,是九重天上下凡的仙女,所以才能幫着太子治理旱災水災,打敗犬戎。更加離譜的還有傳言說花拾歡是上天派給赤雲朝的禮物,是拯救赤雲朝的神女。
“禮物?神女?”坐在逍遙居中喝酒的花拾歡聽到這兩個形容詞口中的酒全部一口噴了出來,她斜眼瞧着邊上唾沫橫飛的讨論着她的事跡的酒客們,不曉得自己對着他們吐出自己的蛇信子或者露出蛇尾巴他們還能讨論的這麽津津有味嗎?
小白捧着一壺桂花釀出來,給她的酒杯倒滿,又在她對面坐下,道:“看來弟子要跟師父道喜了。”
花拾歡淡淡看着她:“你也信這些人的胡言亂語?”
小白嘆口氣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那太子雖然是個凡人,但對師父的心意弟子也是能看得出來的。若是師父真的能跟他喜結連理,弟子自然為師父感到高興。”
花拾歡沉思道:“他現在對我自然是極好的,可是我總怕萬一有一天他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會不會也是始終如一呢?畢竟天規在那,他父皇母妃的前車之鑒擺在那?”
小白驚道:“太子不是拜了白盞師伯為師麽?他竟不知道師父的身份麽?”
花拾歡默默喝了一口酒,苦笑道:“他還以為我和他的母妃一般,是個仙子,哪裏知道我是個修煉了數萬年的蛇妖。”
小白不以為然道:“師父一心只想做個逍遙妖精,瞧不起天上那個神仙,怎麽如今這話聽上去倒像是對自己的妖精身份有幾分介意起來?是了,師父定是對那太子也十分在意,才會這麽患得患失?不過太子一個凡人之軀,為了師父竟敢去對抗上古兇獸窮奇,就見他對師父的心意絕無半分虛假,恐怕師父無論是人是妖或者是仙,都不會在意吧。”
小白雖然是她的徒弟,但在感情一事上确實要比她通透的多。花拾歡聽完小白的話心情頓時也寬慰了不少,她朝酒館內四周看了一眼,“怎麽沒看到小青,小青去哪了?”
小白壓低了聲音:“師父忘了我們蛇類一到冬天就有冬眠的習慣,小青道行不高,如今又快到除夕了,天氣越發冷了,便整日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呢。”
花拾歡微微一怔,從端午來到凡間起,她竟已呆了大半年時間,而這大半年時間經歷的事情,卻比她過去避世數千年還要多得多。
除夕是凡人最看中的節日,加上牧宸大病初愈,雲煥龍顏大悅,下旨把除夕佳節辦的各位隆重。一時間皇宮中張燈結彩,是花拾歡從未看到的熱鬧。皇帝還請來了許多高僧安于皇宮太廟中祈福。
而那太廟離花拾歡的清荷殿也離得近,除了觸目可及的到處張貼的福字,那和尚的誦經敲打木魚聲也是不絕于耳。這些對于凡人來說自然可以驅邪就吉,但偏偏清荷殿住的是三只妖精,凡人一心想驅的妖邪,他們就是其中之一。
花拾歡雖然道行高深,但連連聽到這個誦經聲身子都有點不适,更可況只有幾百年道行的小葡萄。他半夜一直睡不着覺噩夢連連,到了白日已經發了高燒昏迷不醒。羅衣着急的抱着他來找花拾歡,花拾歡給了輸了一些真氣,“小葡萄年紀小,肯定受不了這誦經聲,據說凡人的習俗,這太廟的高僧誦經要誦到正月十五,你不如這段時間就把小葡萄帶出宮避一避,等這些和尚走了再回來。”
羅衣拜了拜,趕緊抱着小葡萄離開了。這空蕩蕩的殿中便只剩下花拾歡一個人。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聽到這誦經聲也很是煩躁,翻來覆去好久才迷迷糊糊中睡着。睡夢中那經文卻仿佛變成了咒語,一個一個的飄過來将她密密麻麻的包圍着,不多時,她雖然雙目緊閉還在沉睡,身上臉上已經大汗淋漓,臉上也越來越紅。
“拾歡,拾歡。”
她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急切的喚她,聽起來是那樣的緊張,她有些不忍心想去回應他,可是眼皮就像被線縫住了似的怎麽都睜不開,嘴巴也幹得很,發不出聲音。
“拾歡。”那熟悉好聽的聲音還在喚她。
花拾歡終于張開了嘴,喃喃道:“渴,我渴。”
很快她就感覺自己幹裂的唇被兩片柔軟清涼的東西貼住,然後一股清流借着這柔軟的東西流進了她的喉間,讓她覺得幹啞的喉嚨頓時舒服了許多。但她覺得還是不夠,馬上不滿得嘟囔道:“不夠,不夠。”
那貼着她唇的柔軟的清涼的東西好像要離開,花拾歡卻覺得這東西好像比方才喝的水還要讓她更舒服些,便主動含着不準它離開,又覺得含着它實在是舒服,幹脆開始吮吸起來,最後覺得味道實在是好,想更進一步品嘗,便重重的咬了一口。
只聽一聲倒吸聲響在她耳畔,那柔軟的東西吃痛的迅速的離開了她。卻馬上有一方清涼的帕子在溫柔的擦拭她臉上的汗,有了這帕子,她也不覺得熱,緊閉的雙眼緩和了許多,睡起來也安詳了許多,那誦經聲仿佛也漸漸聽不到了。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被擁在雲堯的懷中,這幾日迎接除夕,雲堯幫着雲煥處理許多重大事情,每日也只能抽空來清荷殿看看花拾歡,想不到竟睡在這裏,而她一點察覺都沒有。
花拾歡一醒來雲堯也跟着醒了,低頭瞧了她一眼,雙目中全是溫柔的笑意。花拾歡看到他紅腫的唇,下唇瓣上還有血跡,不由驚道:“你的嘴唇怎麽腫成這樣?還受傷了?”
雲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某只饞貓睡得太沉,竟在睡夢中将本殿的嘴唇當成好吃的啃了,你說本殿要找誰說理去?”
花拾歡面上一紅,才知道這是自己的傑作,難怪自己昨晚做夢夢到在啃一個很好吃的東西,誰想竟是雲堯的嘴唇。她讪讪道:“今日是除夕之夜,你不是說你要替你父皇主持皇宮夜宴麽,你的嘴唇腫成這樣如何見人?”
雲堯一笑:“無妨,反正我獨寵你七天七夜不出門的傳聞都傳開了,這嘴唇上腫了一下又何妨?”
花拾歡臉上紅的更加厲害:“你好歹是太子,總要注意下皇家的威儀和顏面才是。”
雲堯忍着唇上的痛在她額間啄了一下,“拾歡如今說話的語氣真像是一個賢妃,等除夕過後,我就求父皇為我們賜婚。”
花拾歡一震,雲堯還沒等她說話,就下了床道:“父皇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大過年的請那麽多和尚進來,整日整夜誦經,無端擾人清夢。今日還讓我陪同一起去接見什麽高僧,他難道還想跟以前一樣繼續想學修仙之術麽?”
昨天那誦經聲竟擾得她道行這般高也心神大亂,想來這高僧定不簡單。花拾歡面色一沉,卻裝出好奇的樣子道:“見什麽高僧啊,我也很想去瞧瞧。”
雲堯道:“和尚有什麽好瞧的?你昨夜睡得不安穩,不如就再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我帶你一起去參加宴會。”
“當然要瞧一瞧,這群和尚這幾天天天把我吵得睡不着,我如今當然要打他們一頓才能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