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後作妖 — 第 153 章 鲛人

花拾歡驀然怔住,歡兒,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這麽叫過她,就是她的師父。她一直以為那是世上最溫柔的聲音,所以才能将她的小名喚得如此好聽。

“歡兒?”雲堯又忍不住叫了一句。

花拾歡從恍惚中緩過神來,“師父說人生得意須盡歡,才給我取了個名字叫拾歡。”

雲堯笑道:“人生得意确實需盡歡,否則也不會有一尊天生天養的合歡石像。”

花拾歡瞪了他一眼,臉又情不自禁的熱了,“此歡非彼歡,我們趕緊走吧,沒個正經。”

雲堯牽住她的手,“歡兒,我發現在這鐘乳石光的暈染下,你臉紅的樣子愈發可愛。”

兩人手牽着手繼續前行,這溶洞特別的大,一路上也是各種天然雕成的奇景,偶爾頭頂的石壁上有幾滴水滴下來,正好滴在雲堯的脖子上,惹得花拾歡幸災樂禍的大笑。

別得溶洞一般都是狹窄潮濕的,花拾歡發現自己在這個溶洞中路卻越走越寬敞起來。突然聽到前方有“叮咚叮咚”得聲音,在寂靜的溶洞中聽得特別清楚,如同仙樂一般。

兩人順着這聲音走過去,才發現前面是一片大的水潭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那“叮咚”聲是因為水潭邊的石壁上插着一根被砍了一半的竹管,石壁上滲下來的水就順着竹管滴到了水潭中。

一看水潭,直接倒映着高聳的洞頂上的如獠牙一半大小長短不一的鐘乳石,看上去真是深不見底。

而那竹管雖然已經完全發黑,但明顯就是一根實實在在的竹子。那溶洞裏怎麽會有竹子?

花拾歡道:“莫非這有人來過?”

雲堯思索了片刻,“歡兒,你有沒有覺得是有人故意引我們到這的?先是我的血滴到那白土中,我們就直接從地上跌倒了海裏,再後來我噴了一口血在海水中,那平靜的海水就開始翻湧起來,直接把我們沖到了這裏。”

花拾歡道:“天機圖是傳給你雲家先祖的,莫非冥冥中是你雲家先祖把你引導了這裏,而你的血就是媒介?”

一切只是兩人腦洞大開的猜測,雲堯瞧着石壁上那截仍在往水潭中滴水的竹管,“我先去瞧瞧它。”

說完他的身子如輕燕般飛向了石壁,他落在竹管旁,伸出手對着竹管用力一拔,那竹管還紋絲不動的插在石壁上。雲堯朝花拾歡輕輕搖頭:“拔不動。”

那竹管裏的水還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雲堯細細瞧了水潭片刻,忽的直接就跳進了水中。

花拾歡唬了一大跳,這水潭看上去深不見底,他這樣跳下去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危險。但雲堯的身子很快就從水裏鑽出來,花拾歡這才發現,這潭水竟只到雲堯的腰腹處。

雲堯道:“這水潭看似深不見底,誰知竟如此的淺,而且潭水還微微發熱,站在裏面感覺很舒服,拾歡你也下來試試。”

花拾歡就着他伸過來的手跳到水潭中,誰知腳下一滑不知踩到了什麽差點直接摔下去,雲堯忙抱緊了她。此刻兩人衣裳濕透,身形畢現,又緊緊貼在了一起。花拾歡大窘,忙離他遠了幾步。

但見雲堯直接過來又摟住了她,臉比她還要紅,漆黑的雙眸沉沉一片。花拾歡已感覺到不對,下一秒就被雲堯壓到了水潭邊的石壁上。

水雖是熱的,但石壁卻如寒冰一般,如此冰火兩重天讓花拾歡感覺到非常不适。但她如今被封住了法力,被雲堯困在石壁上完全無法動彈,眼看雲堯的頭已經慢慢朝她靠近,他溫熱的呼吸全部吐在她臉上,花拾歡緊張的扭過頭去,驀地想起在犬戎草原上的那一夜。

“雲堯,雲堯,你清醒一下。”她想推開他,可是此刻他的身軀對她來說如銅牆鐵壁一般,讓她絲毫都動彈不得。雲堯本來想去尋找她的唇,見她扭過頭去,細細密密的吻就開始落在她脖頸上。

他的吻也不似以往那般溫柔,仿佛帶着掠奪的性質,或咬或吮,十分用力。花拾歡忍不住發出一聲嘤咛,身子也感覺越來越熱。腦子裏最後殘存的理智在提醒她,這水潭中的水定然有問題。

眼看雲堯的吻開始上移,終于落至她的雙唇中。花拾歡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若是他把她的嘴唇給咬破了,她的身體裏還有那兇猴石的劇毒,若是他吸到了她的血,豈不是這毒也會傳到他的身上?

花拾歡情急之下,抓着雲堯的手往石壁上貼去,被石壁的冰寒刺激到的雲堯眼中的墨色終于褪去大半,他松開了她,滴水的長發貼在她的耳根上,他反應過來她也被自己困在冰冷的石壁上,忙把她拉過來擁入自己懷中,“該死,我方才,竟差點傷害了你。”

雖然還是被他緊緊擁着,但他的呼吸明顯平順了很多。花拾歡拍了拍他的肩,“這個水潭很是古怪,我們趕緊上去吧。”

雲堯點點頭,卻突然把花拾歡托着抱起來讓她坐在了水潭邊。花拾歡訝道:“你怎麽還不上來?”

雲堯把手指放至唇邊,重重咬上一口之後,手指上的血就滴到了水潭中,“既然古怪,我就不妨再試試我這血還能不能再次發揮作用。”

他的血雖然有作用,但每一次都是驚濤駭浪的,花拾歡擔心他再次遇到危險,忙道:“你先上來再說。”

雲堯見自己的血滴在這水潭中并無發生異樣,想着也許是自己猜錯了,便想直接飛上去,卻發現自己的腰間突然被什麽東西給纏住了,他低頭一看,竟是一大縷藍色的頭發。

這水潭中竟還住着怪物不成?雲堯以手為刃,砍斷了這一縷藍發,飛到了岸上。只是他飛上去的時候,那縷藍發也跟着一起漂到了地上。

是非常美麗的藍色,只是這樣的藍色出現在這裏,只會讓人覺得可怕。

很快他們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嘆息:“這樣俊俏的公子,卻如此不懂憐香惜玉,奴家的秀發說斷就斷,公子難道不知長發绾君心麽,如今卻斷了奴家的發,也不怕奴家傷心?”

這聲音不知道她那兩個媚術強大的徒弟柔媚多少,甚至連鏡禾邊上的那個貓妖侍女弄影都比不上。聽到這樣的聲音,花拾歡只覺得自己身為一個女子,骨頭都要酥了。

這樣妖媚的聲音,只有他們妖才能發的出來。她自己就是妖精的鼻祖,對着這裏突然出現了妖精也不會被驚到,只是想着她方才與雲堯在水中的親密姿态,竟還被旁人看了去,不由又羞又窘,更有些惱怒,對着水潭中道:“誰躲在裏面?還不速速現身?”

只見平靜的潭水中忽的起了一大片高高的水花,花拾歡先看到一條長長的藍色魚尾從水中冒出來,在空中化出一個優雅的弧度之後,然後是一頭如海藻般藍色的長發,雖是從水中鑽出來,但一點都沒有被打濕,在空中柔曼飄舞着。而且随着這發絲輕揚,空氣中也開始氤氲着一種淡淡清香,聞了一口又讓人渾身發熱起來。

雲堯皺眉道:“屏住呼吸,不要吸入這個香氣。”

他的聲音剛落,那魚尾翻了一個身,藍發後面露出一張絕美妖嬈的臉來,尖尖的耳和鼻頭,除了藍發和藍色的魚尾,她的眸子也是藍色的,如大海一般神秘又美麗的臉色,她的肌膚也如海底的珍珠一般晶瑩。

花拾歡已瞧出了她的來歷:“你是鲛人?”

這多番的奇遇連她活了這麽幾萬年都覺得匪夷所思。誰能想到在富麗堂皇的皇宮下面,有一片地下海,海底有一個大溶洞,溶洞裏住着一只鲛人。

這鲛人瞧着他們,唇角綻放出來的弧度都是媚的,可是臉上又帶着明顯的凄色,她看着花拾歡的方向,“鲛人不應該在大海中快樂的遨游麽,哪會像奴家這般困在這淺潭中?”

花拾歡這才發現這鲛人的藍色眸子雖然非常美麗,但卻沒有光彩,難道這鲛人竟還是看不見的麽?這鲛人朝前游了幾步,直接游到了那竹管前面,微微擡起頭,張開了嘴接了幾滴從竹管上滴下來的水,竟還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若非有這天然甘露,奴家恐怕一刻都活不下去了呢?”

說完她又朝雲堯和花拾歡游過來,“你們方才在這水中滴了什麽東西,怎麽比甘露還要美味?”

雲堯垂眸打量着她,“是我的血。”

“你的血?”鲛人怔了片刻,忽然激動起來,“你的血,你能不能再滴兩滴給我喝?”

花拾歡有些險惡的皺皺眉頭,這鲛人竟還是個愛吸血的麽?

這鲛人方才還是一臉極具魅惑的嬌媚之色,此刻卻很着急,藍色的空洞的眸子張得大大的,臉上一副乞求之色。

雲堯看着她,真的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對着她張開的嘴巴滴了幾滴。

鲛人貪婪的咽着,忽的眼角留下了一滴藍色的眼淚,順着她白皙的臉龐落入了潭中,最後化成了一個圓形發光固體緩緩跌入了潭水中。

鲛人凝淚成珠,這個神話,她竟然親眼看到了。花拾歡頓感神奇,只是覺得奇怪,為何他們方才跳進這潭水中時并沒有看到其它珍珠。

鲛人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的眼睛:“我竟然流淚了,我終于可以流淚了。你是雲郎,你是不是雲郎,你終于來接我了,我等了這麽久,等到我自己都忘了時間,我空洞的眼睛越發失去光澤,再也流不下眼淚來,卻沒想到還是等到了你,你終究還是沒有負我?”

雲堯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樣子,只是皺着眉頭怔了怔:“你說什麽,雲郎?”

鲛人急切得朝他伸出手,“雲郎,讓我摸摸你的臉,讓我好好摸摸你的臉,這麽多年了,我都快忘記你長什麽樣子了。”

花拾歡扯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委屈下配合她,這鲛人被困在赤雲朝的皇宮下面,又叫雲堯雲郎,說不定真與雲堯的先祖有什麽關系?

雲堯雖然對她這般大義犧牲自己的相公的行為有些無奈,但還是蹲了下去。鲛人激動的朝他伸出雙手,卻在快碰到他的臉的時候,手上的白色的指甲變得又尖又長,直接狠狠的刺向他的脖子,誰知一用力,她的指甲只碰到了冰冷的硬物,十根手指也生生的被這硬物折斷了幾根。

花拾歡把手上的石頭扔掉,看着因為劇痛跌落在水潭中的鲛人冷冷道:“早就知道你不懷好意,怎麽樣,又斷指又斷發的感覺好受嗎?”

鲛人的臉上浮出一抹深深恨意:“負心人,你将我丢在這裏不管不顧也就罷了,竟還帶着別的女人來,方才竟還想當着我的面與她親熱,負心人,我恨不得将你碎屍萬段方能解我此恨!”

說着她的長長的藍色魚尾往水中一拍,一道猛烈的水浪朝他們打來。雲堯抱着花拾歡退後了幾步躲開她的襲擊。

花拾歡淡定道:“不用,你沒發現麽?她是逃不開這個水潭的。”

雲堯細細一看,才看到那鲛人的魚尾上綁着一個東西,雖然她能在水潭中自由游走,但并不能走出這個水潭。

鲛人似乎很不甘心,水浪一道接着一道朝他們打過來,但雲堯和花拾歡早已遠遠得躲開,哪裏能傷得到他們半分。

鲛人的聲音都變得凄厲起來:“負心人,你竟然終于肯來見我了,為何又要帶着別的女人來羞辱我!”

說着她仰起頭長嘯一聲,竟在瞬間淚如雨下,無數泛着藍色微光的珍珠落入了水潭中,使得整個水潭都散發出一層晶瑩的藍色。

鲛人一向似乎都存在傳說當中,無一不是美好盛若仙子的模樣,如今他們親眼遇到一個,卻如凄厲的怨婦一般。看着她這般凄苦的樣子,花拾歡和雲堯都看得有些不忍,也許這鲛人口中的雲郎,真的傷她至深。

雲堯嘆道:“我們先讓她平靜下來,待會再來一問究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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