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時未晚 — 第 7 章

莊蝶找上門這事,溫知雅沒敢瞞着江琦和殷菲。

結果那兩個人對看了一眼說,“居然這麽快就戳通了?”

溫知雅這才反應過來,“你兩什麽時候知道的?”

“就憑寧致遠這對你的态度,他在外面沒點什麽才奇怪。”江琦歪在咖啡店的沙發上,手裏捧着一本小說,不知道是真在看還是拿着做樣子的,“你兩反正也是相親認識的,也才正經談了半年的戀愛,我是覺得這婚要結的話太倉促了。現在正好,甩了他再找一個。”

殷菲埋頭吃着意面,聽了這話立刻搭腔,“雖然江琦一直說話沒靠過譜,但我覺着她剛說的有道理。”

溫知雅給她又倒了杯蘇打水,“這都三點了,你中午又沒吃飯?”

“準備資料,過兩天還得跟林哲安簽合同,不能掉鏈子。”殷菲說完,就知道溫知雅這是在轉移話題,趕緊把話又兜回來,“你就說吧,你怎麽着就非他不嫁了?你喜歡他?”

溫知雅搖了搖頭,可言之鑿鑿,“我今年二十七了,再不結婚,就真的越拖越難辦了,我媽也盼着我早點嫁出去,她好放心。反正結婚就是為了找個人搭夥過生活,我自己留個心眼,不讓寧致遠占我的便宜,将就将就也就湊合了。”

“姐姐我真是服你了!”殷菲一把擱下了叉子,一臉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又不是菜市場裏那蔫了吧唧的黃花菜,憑什麽要把自己賤價出售?你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女青年,居然也迷信這種女人一過三十歲就失去價值的腐朽價值觀?”

江琦點頭,“雖然我不知道黃花菜是什麽,但是殷菲說的對。而且我依然維持我的觀點,你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能照顧好自己跟你媽,你非要結婚幹嘛?你這性格,一結婚就得失去人生的自主權,心甘情願的依附于男人。一不小心那結婚證一領,後半輩子就到頭了。”

溫知雅笑她,“我跟你這種不婚主義者是達不成共識的,殷菲肯定理解我,女人不結個婚生孩子怎麽能說是人生圓滿?”

殷菲愕然,“她什麽時候變成的不婚主義者?跟陸澤軒分手以後?”

“不婚主義者也有話語權吧?”江琦坐起來,語重心長的跟溫知雅說,“你就是真想結婚也得找個真心的吧?好歹得跟殷菲一樣找個心心相印的。雖然我也勸她不要結婚來着,古人有雲,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陳腔濫調。”溫知雅玩笑着接話說,“當代有言,沒有婚姻的愛情将無葬身之地。”

江琦很是不以為然,“那我寧可在飽覽了情愛的風光後,孤獨的暴曬于荒野而死,也不願意早早的就跟一個人鎖在狹窄的囚籠裏,用半輩子來等待死亡的那一刻。”

殷菲擦了擦唇,深思着問她們,“你們說,婚姻當中的兩個人,有一方要是變了心怎麽辦?那他就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過錯嗎?”

溫知雅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怎麽也跟江琦似得,問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變心了那就是對婚姻的背叛,肯定不值得原諒了。”

“反對啊,這與人性不符。”江琦惆悵的趴在桌子上,“你們能不能不要把話題上升到這種高度?這都快變成倫理和哲學問題了。話說回來殷菲,知雅說的是,你一般不是會問這種問題的人,你跟周濤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我記得上次在酒吧你就怪怪的。”

殷菲有點不好開口的意思,翻來覆去的看着自己手上那枚鑽戒,“我覺着吧,我可能已經不愛周濤了。”

“怎麽會呢?”溫知雅不可置信的樣子,“你們兩從大一開始就在一塊,這都六年了,終于修成正果了,幹嘛突然說這種話?”

“這一年我除了忙工作就是忙工作,有時候三五天都不記得給他打個電話,起先還不覺得有什麽,直到把結婚這事定下來了,我才越來越心裏沒底。”殷菲愁眉苦臉的,“我以前再忙都不會忘記要給他打電話提醒他吃飯睡覺,工作一結束就一定要早早回去跟他呆着,即便是看電視也覺得有意思。”

江琦不禁問,“你覺得你心态不對了?”

“我開始厭煩他,不想在聽他說那些無關痛癢的話,不想陪着他浪費難得的休息日,甚至特意把手機關機好讓自己不受他的打擾。”殷菲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點懊惱,“我自己清楚,從我開始懷疑我到底還愛不愛他這件事開始,我跟他的感情就到頭了。”

江琦認認真真的看着她,“你想清楚,那可是周濤。你們兩分分合合那麽多次,沒有一次分成功的,早年一和他吵架你就撲我懷裏哭,一哭就是幾個小時。你現在考慮這個問題的結果,就是要把你過去六年的感情一下抹去,你舍得?”

溫知雅覺得氣氛有點凝重,不由得說,“我看她啊,就是婚前恐懼,沒什麽大事,下星期領了證就沒事了。”

“她當然是沒事,那你呢?”

江琦抓着她的手說,“你考慮清楚,到底結婚是大事,我知道你心裏有疙瘩,覺得自卑。但這婚要是結了,想離可就難了。”

溫知雅拍了拍江琦的手,微笑點頭。

而事實上,不用她再三深思,有人就替她斷了前路。

莊蝶再來她辦公室的時候,帶上了一支驗孕棒,兩條豎線。

她說了句恭喜,當着莊蝶的面将寧致遠的電話和微信拉黑,從頭到尾沒有向寧致遠對峙,悄無聲息的進行着分手事宜。

她拉開抽屜,把絲絨的包裝盒拿給莊蝶,“這是他給我的求婚戒指,你拿去吧,我沒怎麽戴過,如果款式和大小合适,你可以自己留下。”

莊蝶有點遲疑的接過來,雖然笑容滿面的,心裏還是有點犯疑——上一回不是還任憑她怎麽說都不肯松口的?原本她還抱着這次肯定要大鬧一場的準備來的,結果這麽簡單就達到了目的。

“溫老師,這件事是我和致遠對不住你。你這個條件,一定能再找個好男人結婚的。”

溫知雅聽了,似笑非笑的說,“承你貴言,也祝你和寧致遠白頭偕老。”

莊蝶突然有點看不懂她這表情,但她也沒在辦公室逗留,趕緊拿了驗孕棒回去,想給寧致遠一個驚喜。

待人走了,溫知雅致電銀行,将她給寧致遠的那個銀行卡凍結,就說卡已丢失,過兩日會去補辦。又打電話給房産中介,表示她有一套住房想要出租,征詢了一下價格,約的第二天看房拍照。

溫知雅踏入家門第一件事就是跟她媽劉雲如實交代了前因後果。

老太太自始至終沉着臉不說話。

“我跟寧致遠這件事就到這了,您要是不放心,我繼續去相親,一定在三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行嗎?”

老太太摸了摸閨女的頭發,一聲嘆氣,“你的命怎麽就苦成這樣……”

當天晚上,劉雲沒吃飯就睡下了,溫知雅一直不放心不下。

她見過江琦的母親李秋,那是個珠光寶氣的女人,盤着精致的頭發,保持着纖細苗條的身材。說話時輕聲細語,眼裏容光煥發,優雅沉穩的像是三十出頭。而自己的母親,只比李秋大三歲,卻因長久的操勞和疲累,滿布皺紋,面色萎靡。

她清楚,自己實在是個拖累。

客廳裏燈光昏黃,她坐在沙發上抱着枕頭,神色木然的看着電視劇裏俗套陳舊的劇情,始終沒有困意。

突然劉雲的房間裏傳出嘔吐聲,她急急忙忙去查看。

門一開,劉雲正坐在床上嘔吐不止,滿地都是污穢。她一下慌了神,繞過去查看母親的情況,“胃不舒服還是頭疼?是不是血壓又高了?”

劉雲擺擺手,“沒事,沒事……最近總這樣,回頭我去買點胃藥回來吃。”

“總這樣?”溫知雅立刻覺得不對了,立刻給劉雲換上衣服,“走,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劉雲一聽要去醫院,趕緊推卻,“又不是什麽大事,去醫院幹嘛?”

溫知雅死活也不肯放她繼續睡,死活終于将她勸出了門。一路出門又吐了兩次不說,劉雲整個臉色都非常難看,看得她心裏一揪。

晚上十一點,人民醫院急診科的大夫卻依然忙碌。

她找醫生倒了半杯熱水給劉雲漱了漱口,護士過來抽血,卻說化驗結果至少要等五個小時左右,詢問她們要不要住院。

溫知雅立刻點頭,沒理會劉雲的反對,直接去辦了住院手續。

由于劉雲早兩年做過心髒支架,醫生看她血壓有點偏高,就暫時送去了心血管科,等做完一系列檢查才能找到病因。

半夜三點,等安頓好劉雲睡下,她才找醫生問了情況。

值班醫生跟她說,“血化驗結果出來了,肌酐偏高,初步懷疑可能是尿毒症。如果确診的話,需要做透析治療。”

溫知雅對尿毒症全然不了解,便問,“那尿毒症能治好嗎?”

“不能根治,只能通過透析控制病情,但是情況好的話,有患者透析十來年照樣沒問題的。”

“當然了,現在暫時還只是初步的懷疑,要等進一步檢查,只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透析方面的花費比較大,如果确定接受治療,需要盡早進行籌措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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