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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天晴，西邊挂起半輪彩虹。因為不常見所以稀罕，人們紛紛駐足拍照驚嘆。

沈知聞說：“一個夏天能看到一次彩虹不容易。”

許成楓牽着她的手說：“我倆能在一起也不容易。”

沈知聞歪頭：“所以彩虹出現了嗎？”

許成楓笑了：“邏輯合理。”

沈知聞又不配合地嘁了聲，拉起他手嘴角上揚着說：“走啦。”

他們到場地是三點多，為了避嫌，沈知聞先進，十分鐘後，許成楓才露面。

場地裏人很少，多數還聚在小屋裏打牌沒散。許成楓覺得很神奇，一眨眼功夫就看不到沈知聞的人影了，宋時琦正好從屋裏走出來，打着招呼走來，許成楓問：“看見沈知聞了麽？”

“一來就找？”宋時琦奸笑一聲說，“沈知聞沒在裏面，還沒來吧。”

他看着她進來怎麽可能沒來。

許成楓的視線移到場道裏開動的車上，想着她是上車了搖頭失笑。

真行，一來就進入狀态。

宋時琦拿出兩個幹淨的凳子，和許成楓坐在遮陽篷下，向他八卦：“你和沈知聞說沒說透，還是憋着什麽大招呢？”

許成楓哼笑了聲，沒搭話。

宋時琦見他表情悠哉，有點懷疑道：“你倆不會已經談了瞞着我呢吧？”

許成楓淡定地說：“我瞞着你幹什麽。”

“也是，那你得抓點緊了，”宋時琦說，“練車這幾天有好幾個人跟問我沈知聞了。”

“他們問你？”許成楓皺起眉，“你和沈知聞很熟？”

宋時琦是會說話的：“我和沈知聞不熟，但因為你我倆就熟了，你不在，我總得幫忙照顧一下她吧，而沈知聞能賞臉和我說話，問的都是你。”

許成楓對這一通解釋心滿意足，眉目舒展。

他道：“她問我什麽？”

“問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宋時琦說，“就這一句話，我不信她對你沒意思。”

許成楓勾勾唇。

你不信對了。

許成楓又返回去問：“你說好幾個人都有誰？”

宋時琦一頓，哎呀了聲說：“泛指嘛，反正你注意點，先下手為強啊。”

許成楓問：“你認識林群麽？”

“林群？”宋時琦尋思會兒說，“知道是哪個人，不過不太認識。”

許成楓淡淡嗯了聲。

宋時琦瞧他沒興趣說下去，沒有追問。

“班群裏說過兩天要舉行畢業典禮，等時間定好了我告訴你啊。”宋時琦說着笑起來，“高考完群裏老歡樂了，你不在有點可惜。”

許成楓并不在意那點可惜，想起件事問：“你有沒有把我的號給過別人，就我去齊城那幾天？”

“沒啊。”宋時琦保證道，“我發誓我肯定沒有。”

許成楓點點頭，相信。

“怎麽？”宋時琦問，“你這個號不會也要淪陷了吧？”

許成楓啧了聲，說：“不是。”

“诶，那不是沈知聞嗎？”宋時琦說。

許成楓的眼睛不時地轉向場地裏在動的兩輛車，第一時間就看到沈知聞下車了。

宋時琦瞟着沈知聞走近，壓低聲音說：“過來了過來了。”

許成楓彎起唇角，可下一秒沈知聞卻偏離了方向。

“嗯？走了？”宋時琦噗嗤笑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針，複雜得很，還說對你有意思，這走的又是哪出啊。”

許成楓扭頭看向沈知聞，她從容地坐到牆邊那顆大樹下的石頭上，因為太陽的曝曬，石頭表面的雨水已經幹了。

教練吼了一嗓，屋裏打牌的人散了陸陸續續出來準備練車，有人和宋時琦說話，許成楓摸出手機給沈知聞發消息：“過來。”

沈知聞：“不要。”

“那我過去。”

“不行。”

沈知聞感覺拒絕得太狠，便發了個“抱抱”的表情安慰。

許成楓不領情：“太假，沒溫度，別敷衍我。”

沈知聞無奈，扶額笑。

她抿抿嘴，從相冊裏找了一張她的照片發過去，那是崔淼拍的她的表情包，她撅着嘴，一副親人的樣子。

許成楓：“你親誰？”

沈知聞：“你。”

許成楓內心狂喜，字面寡淡：“哦。”

他又刨根問底：“你當時在親誰？”

沈知聞如實答：“崔淼。”

許成楓故意找茬：“那發我幹什麽？”

沈知聞：………

沈知聞立刻把照片撤回，不過在這之前，許成楓已經保存好了。

他裝着不懂，發個問號。

沈知聞不想理他了，看着那個問號只在心裏吐槽一句也不回他，一手托着臉，開始複習科一的題庫。

手機沒了動靜，許成楓又扭頭看沈知聞。

宋時琦說完話瞅見他望穿秋水的模樣，煽風點火道：“別光偷看啊，過去啊。”

于是，許成楓真過去了。

沈知聞那會兒剛收心要看題，擡起頭看見他，眼裏下意識閃過一喜，随即又吓得離他坐下的地方一寸遠，說：“你過來幹嗎？”

許成楓說：“你別太敏感，反應越大越讓人看出問題。”

沈知聞：“那你別過來啊。”

許成楓不高興了，木着臉道：“非要這麽嫌棄我嗎。”

沈知聞眨眨眼，試圖講理：“我們不是……”

“是，”許成楓沒等她說完就肯定她的話，然後言之鑿鑿道，“你說不能公開，但沒說我不能追你，你當成我在追你就好了。”

沈知聞愣了，還能這樣？

許成楓看了看前方，給別人一種他們在聊天的輕松感，笑着說：“是不是覺得我說得挺合理？”

沈知聞摸摸鼻子，側頭笑了下。

“這個辦法既不會暴露，我們也能一起出現了，對吧？”許成楓說着就得寸進尺地湊近她。

沈知聞仰身躲了他下，說：“那你自覺點，還沒追到我就不要進入我倆的安全距離。”

許成楓哼了聲：“你就嘴硬，忘了坐在我懷裏不走了，還安全距離。”

“我什麽時候……”

沈知聞不說了，雖然她沒有“不走了”，但每回和他獨處都有親密接觸，接吻也很開心，現在談安全距離确實站不住腳。

她換掉這個話題，問他：“你做題還是去練車？”

許成楓不傻，當然選做題才能留在她身邊。

沈知聞以防他再亂來，先說好：“那你得認真，做錯題有懲罰。”

許成楓順勢問：“答對有獎勵嗎？”

沈知聞看他一眼，說：“連對十道才有。”

許成楓哀嘆：“做你學生真難。”

沈知聞終于忍不住，嘿嘿地笑了。

許成楓連錯兩題就沒搞頭了，說起閑話：“要辦畢業典禮了。”

沈知聞嗯了聲，她在班級裏群裏有看到班裏人讨論的消息，還聽趙柯林說要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講話，這幾天在狂練稿子。

不過因為許成楓離校的時候走得不愉快，她以為他不願回去了，就沒和他說這事。

“你要去嗎？”沈知聞問。

“去啊。”許成楓說，“沒法和你一起參加高考，總要和你一起畢業。”

沈知聞彎起唇笑了笑。

“那天能不能賞臉一塊兒拍幾張照片，”許成楓看着她，低聲說，“不講究什麽安全距離？”

拍照沈知聞也想，畢竟日後回想起高中這會是珍貴影像，但他說不講安全距離，她似乎可以猜到他有什麽壞心思。

沈知聞動動眼睛說：“那得看你那天能不能追到我。”

許成楓的眉峰一擡：“能追到就打算公開了？”

“開玩笑開玩笑。”沈知聞又怕了，說，“到那天再說吧。”

不是“不要”“不行”了，她這個态度說明有商量的餘地。許成楓說：“那我抱着一捧花送你。”

沈知聞鄙視：“你不要叫我尴尬。”

許成楓蹙起眉，不浪漫嗎？

沈知聞說：“你私下給我我會很開心，但在衆目睽睽下我只想逃走。”

“……”許成楓沉默以視。

“你還挺會的啊，”他忽然來了這一句，眯着眼道，“你不願公開不會就是為了讓我不斷追你吧？”

許成楓一時腦洞大開，對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隐瞞有種茅塞頓開感，她就是想在一起了還用他追她那一套保持新鮮感吧？這樣想着他莫名歡喜，甚至蓋過了盤踞心底的憂慮。

沈知聞深吸了口氣，提醒道：“追我是你自己提出的法兒。”她的聲音又小了些，近似咕哝，“再說，你原來就說過要追我，你還沒怎麽追，我就同意了，便宜你了。”

許成楓聽得清清楚楚，笑道：“還記得啊。”

一句話，兩人都回到了最初的起點，他嚣張直接的表白恍如隔世，兜兜轉轉之後到底還是他們倆。

沈知聞輕輕擡眸，臉色柔和。

她歪頭看他，但因為在外面，十多米遠處還有一圈人說話，她把早就想問他的一些話又憋進了肚子裏。

“我們明天去看電影吧。”許成楓借機說，“我重新追你一回。”

有“在一起”這個前提，他重追她一百回都很有底氣。

沈知聞肯定不能讓他太痛快，搖頭說：“沒空！”

許成楓也不急，舔唇看她笑：“後天呢？”

沈知聞：“也拒絕。”

恰好有個男生途徑他們，然後又瞄了他們一眼走進遮陽蓬下。男生是另個學校的，相對于第一天來練車的許成楓，和沈知聞較熟。

男生好奇地問宋時琦：“你哥們在追沈知聞啊？”

宋時琦老神在在，不說破。

男生拍拍宋時琦的肩膀，說：“沈知聞拒絕他了。”

“啊？”

宋時琦驚詫，剛剛看那兩人還有說有笑，不像談崩了啊。

男生說：“真的，我聽見你哥們約她看電影，她想都沒想就拒了。”

宋時琦挺直腰板朝樹蔭底下望去，沈知聞的表情是有點無語，好像還翻了個白眼……

哥們，你行不行啊……

沈知聞會這樣，是因為許成楓被她的刀槍不入打敗，調侃了句：“你這麽難追，你男朋友找了個寶啊，不用擔心你會被拐跑了，唉，真羨慕你男朋友。”

這變相的誇贊擱哪個知情人聽了不瞪他一眼？

“你羨慕誰啊？”沈知聞追問許成楓，看他臉皮到底能厚到什麽程度。

許成楓偏頭笑笑，目光又落到她臉上。

他伸出手指勾了勾她覆在石頭上的手，輕聲說：“明天去看電影吧。”

他認真起來，沈知聞的心就軟了。

她慢慢地點了下頭。

得到首肯，許成楓舒朗地笑了，意氣風發地說道：“走，教你練車去。”

沈知聞：“現在？”

許成楓：“嗯，下了場雨大家都沒興致練了，我們可以多練會兒。”

“不是，”沈知聞說，“你今天剛上車就教我啊？”

許成楓聽她一置疑，退一步說：“總能幫你看看壓不壓線吧。”

沈知聞莞爾：“好。”

兩人站起來，許成楓摸了下沈知聞的屁股，關心地問道：“坐這麽長時間涼不涼？”

“還好。”

沈知聞剛回完，走了一步停下，昂起頭說：“你摸我。”

“我………”

那完全是許成楓沒過大腦的無意識之舉……他朝有人的地方看看，一邊說“沒事，沒人注意”，一邊自覺避開一只胳膊遠。

宋時琦等許成楓走近，攔住他操心地問：“怎麽樣，行不行啊你？”

許成楓一臉懵：“說什麽呢你？”

宋時琦瞥着後面的沈知聞，從牙縫裏小聲又迅速地擠出話音兒：“沈知聞啊。”

許成楓哦了聲，說：“慢慢來呗。”

“……”

宋時琦無言的功夫，眼睜睜看着許成楓和沈知聞前後腳走到教練車停止的地方。

他怎麽那麽不相信這哥們會磨磨叽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