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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沈知聞的車技沒她說得那麽糟，是她對自己太嚴格，想練幾天就達到去考試的水準。
但不得不說，許成楓在開車上有格外的天賦，教練只跟了一次車，講了一遍各個項目不踩線的技巧，第二回他就可以近乎完美地通關了。
這更激發了沈知聞的鬥志。
作為“新手教練”，許成楓傳授的第一個剛才上車的感受是放慢車速，多試幾次找到自己的參考點，人的高度不同，成功入庫、停車、走S線的參考點就不同，教練說的是普适法，要因人而異。
沈知聞也懂這個理兒。
不管是什麽學習，每個人能學通的辦法不會一樣。她試過找自己的參考點，可一停不好車或倒不進庫，教練就會說“叫你看那塊磚頭你看了嗎”“有沒有在後視鏡裏看到那條拐角線”雲雲，簡直不怒自威。
沈知聞說：“我看了也沒進去。”
教練就不耐煩了：“你好好看。”
沈知聞也無語了。
沈知聞問許成楓：“你是怎麽做到一次就找準的？”
許成楓謙虛道：“我可能走了狗屎運，下回就沒這麽順利了。”
沈知聞笑了笑。
許成楓說：“我練幾天熟練了坐你的副駕，自己人在身邊不緊張。”
是嗎，我怎麽感覺會更緊張。
沈知聞很是懷疑，不過試試也可以，說不定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沈知聞問：“教練能同意嗎？”
許成楓：“應該能。”
教練一天教十來個人，對每人都說一套詞，不等生氣說都說煩了，巴不得有人替會兒呢，誰不想一邊賺錢一邊搓麻将甩撲克牌。
沈知聞吃着餅幹說：“那你加把勁兒，争取早日得到教練的信任。”
許成楓說行。
宋時琦珊珊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從沒在場地看到沈知聞和哪個男生說笑，有點驚訝，揉了揉眼再看，覺得那男的眼熟，随機睜大眼睛靠了聲。
宋時琦跑跳過去，一拳捯在許成楓肩上。
許成楓正偏頭看沈知聞，沒有防備，宋時琦也不知輕重，沈知聞都聽到“咚”地一聲了。
她皺眉，看向來人。
宋時琦興高采烈地看着一臉不爽的許成楓，拍走坐在他身邊玩游戲的同學自己坐下，神經大條地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了？”
許成楓冷冷道：“昨晚。”
“昨晚到你今早就來這兒？”宋時琦視線一移，看了一瞬沈知聞，這會兒倒也知道放低聲，“你倆現在什麽情況，你不會這麽急就為了這麽幹坐着吧？”
許成楓心裏苦，嘴上倒不鹹不淡道：“不行麽？”
“……”
宋時琦被賭得一時沒說出話。
他瞅一眼許成楓又瞧一眼沈知聞，對他這個單身來說實在難猜，這兩人沒那麽親密，也沒那麽疏離，有種說不出的———
暧昧。
對，就這個詞。
不管許成楓的回答多模棱兩可，他們之間肯定有了什麽貓膩。
許成楓瞥見宋時琦看向沈知聞，心想沒用，你從我嘴裏套不出話，等她露餡更是白搭。她慣會能裝，他早就領教了，不然他們不能到現在還見不得光。
想到這裏，許成楓默嘆一聲。
他可真聽話。
沈知聞除了開始皺眉有些心疼許成楓，之後就默不作聲了，她不需豎着耳朵也清楚那兩人在叨咕什麽。
果然八卦是人的本性，男女都不例外。
沈知聞覺得自己還挺貼心，為了緩解許成楓的壓力轉移宋時琦的注意力，把一兜零食遞過去。
許成楓半道接到手，粗俗地往宋時琦身上一推。
宋時琦及時抱住，問：“這誰買的啊？”
同時，他的小眼睛繼續在兩人身上提溜轉，試圖再看出什麽端倪。
許成楓不客氣地回：“你姐。”
宋時琦：“……”
沈知聞：“……”
因為是暑假，場地裏還是學生多，許成楓的到來引起了小小的議論，畢竟沒有考學壓力，一顆顆年輕的心躁動又自由。
和沈知聞關系不錯的大學生李曉瑩趁幾個男生去買水，問她：“那個長得帥的小夥兒一直圍着你轉，他在追你嗎？”
沈知聞一頓，搖搖頭。
她沒有開口明說搖頭的意思，含義也就模糊不清。
李曉瑩不知是否看出她不願說，也沒有繼續問，直接說自己的感受：“他喜歡你。”
“額……”
這，沈知聞更不好回答了。
李曉瑩看着她發愣的樣子笑了笑，感嘆一句：“真羨慕你們學生時代的感情啊。”
沈知聞瞪着眼睛：“大學生也是學生啊。”
李曉瑩擺擺手：“還是不一樣。”
沈知聞還挺向往大學生活的，那一定是和緊張勞累被試卷堆積出的高中完全不同的時光。
李曉瑩問：“你估高考分了嗎？”
沈知聞說：“沒有。”
且不說她是否還能準确記着自己選了什麽，一道道題核對下來的心情就像是被淩遲了一遍又一遍，所以她更喜歡在一種茫然的心态中等待一錘定音。
“你學習不錯吧。”李曉瑩看了看她的手機，笑着說，“我沒見過像你這麽刷題庫的人，好用功，在學校的時候更不用說了吧。”
沈知聞扯了扯唇，說：“天賦不夠，努力來湊。”
“沒事。”李曉瑩拍拍她，說，“那帥小夥開車挺在行，你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他了。”
沈知聞笑而不語。
李曉瑩說：“愛笑多了。”
“……有嗎。”沈知聞不禁摸摸嘴角。
“變化不要太多，”李曉瑩彎起兩根手指虛戳了下自己的雙眼，“群衆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
沈知聞害羞地偏開頭。
太陽的光線從茂密的樹葉間透下來染亮她泛紅的臉蛋兒，還有一不小心就會洩露心事的唇角。
視線裏出現了許成楓的身影，她轉身去看，旋即因為這個舉動愣了下，她完全不是以前對他視而不見看都不敢看的樣子了。
沈知聞意識到，她心裏接受了和許成楓在一起的事實，無論再怎麽避人，第一反應是騙不了自己的。
許成楓遠遠看着沈知聞，提着一袋子的雪糕走到她前面，把優先選擇權給她：“想吃什麽？”
沈知聞淺笑着拿出一個藍莓味的冰工廠。
于是，許成楓就拿了個山楂味的，然後将袋子給了後面的李曉瑩，說“你們拿着吃”。
李曉瑩哇哦了聲，道謝。
沈知聞小口咬着雪糕，嘴邊微微蕩漾。
落在後面的男生也過來了，坐在另條長凳上，宋時琦從塑料箱裏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許成楓，同時哧哧笑，笑中內容是：就說走那麽快，原來無事獻殷勤。
許成楓不置一詞，接過來後把其中一瓶給了沈知聞。
沈知聞輕輕側目，許成楓就在旁邊。
她小幅度地歪了歪身子，小聲提示道：“你是不是坐得太近了？”
許成楓低頭瞅瞅，哦了聲。
他咬了一大口冰塊在嘴裏生嚼，呼出的氣都是涼的，勉強地往右移了五公分。
移了好像沒移……
沈知聞無計可施，心底卻忍不住發笑。
忽然，沈知聞握着手機傾向許成楓，說：“這個題你看了嗎，他們說科一肯定會考。”
？？？
上一秒還叫他離遠點兒，這一秒又親切地說題目……正當困惑，許成楓眼睛一閃，瞄到沈知聞的耳朵浮現出明顯的紅色，思索幾秒，貌似發現了她的真實意圖。
是為了坐得近找個合适的理由？
許成楓拿肩膀抵上她的肩膀試驗，沈知聞擡頭看他，許成楓目光直視，不避諱。
在坦蕩方面，沈知聞總是不如他，只消片刻，她咬着唇又低下頭去。
可她唇角擴大的弧度和并未移動的身體讓許成楓就像在荒漠中走了好久忽然吃上一根冰棍，枯木逢春，神清氣爽。
許成楓來勁兒了，又擠擠她。
“別鬧，”沈知聞感受到他的力量，用胳膊肘輕拐了下他，說，“認真點。”
這話多少是有點威嚴的，許成楓回想起離開安中前那段奮鬥的日子。那時候沈知聞的目光就是太陽，可他比誇父幸運多了，所以他有時候也會遺憾沒有和她并肩到上考場那一刻。
許成楓說：“你先吃口雪糕，快化了。”
“……哦。”
忘了！
沈知聞光顧着舔雪糕上面，眼睛看題，腦袋又分出一部分在神游其他，完全沒注意雪糕化成的水漬差點就滴下來。她張皇地解決完，略微尴尬地看許成楓一眼，只見他視線直直地垂落。
沈知聞順其而下才後知後覺，臉瞬間熱了，她問：“你看哪裏？”
許成楓輕“嗯？”了聲，淡定地從她濕潤的唇上移開視線。他語文素養向來不高，詞庫裏能立即抓來形容剛才那一瞥的詞是“櫻桃小嘴”。
此刻他有點想吃櫻桃了。
沈知聞催他看題，許成楓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配合起來。
沈知聞絮叨着題目，其實也心不在焉。
她感覺腦袋似乎變重了，好想像昨晚那樣靠在他的肩上，不知道這是不是崔淼說的“戀愛渴膚症”，總想和對方貼貼。
一個晚上就熟悉他的肩膀，也挺不可思議，但只能熬到沒人的時候……
沈知聞平常中午會回家吃飯，休息一會兒，今天也是，不過這回是為掩人耳目。
宋時琦喊許成楓去吃拉面，許成楓說有事要回去一趟，然後成功單溜。
他打了一輛車在路邊等着，五分鐘後，沈知聞按着許成楓的短信指示小跑過來。
許成楓在車裏看見她，幫她打開車門，沈知聞歡欣地坐進去，許成楓摟了摟她。
“走吧，師傅。”許成楓對司機說。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應了聲，啓動車後笑着說：“你們是剛放暑假才見面吧？”
後座的兩人一頓，對視一眼笑了笑。
司機以為他們是好久沒見才一見面就難舍難分，其實他們剛剛更像是地下黨接頭。
許成楓摘掉沈知聞的帽子，低聲問：“刺激嗎？”
沈知聞憋笑說：“刺激。”
“沒看出來啊，”許成楓眯起眼說，“你原來喜歡這樣。”
“不是……”
沈知聞解釋不清，不看他了。
許成楓摸了摸她的頭發，将她攬在懷裏，舒坦地笑了聲。
洪興路是條小吃街。他們雖然戀愛了，還沒個正式的約會，許成楓想和沈知聞逛一逛，可曬了一上午，現在又烈日當頭，不見得她樂意，他便問她的意見。
沈知聞擡手指向一家旋轉小火鍋，說去那裏吧。她現在又熱又餓又困，還是速戰速決好。她也有想過這算不算約會，不管怎樣總歸這是他們在外面單獨吃的第一頓飯，不能太簡陋，于是小火鍋便捷又豐富的優勢就顯了出來。
店裏面開着空調，他們一進去就感到了一股涼意。在吃飯的人還不少，許成楓先問前臺需不需要等。
前臺說不需要，來了個服務生指引他們坐下。
許成楓問沈知聞：“有沒有別的東西想吃，我出去買？”
她有地方休息了，他可以一個人行動。
沈知聞搖搖頭。
“那你先煮着，我去買喝的。”許成楓說完又道，“我很快回來。”
他急匆匆的，是怕她說要一起去嗎。
沈知聞一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