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末世聖母女配 — 第 19 章

第19章

陸行遲慢慢把手裏的弩放到地上。

立刻有個混混走過來,把弩收走了。

周倉對着陸行遲努努嘴,叫他的手下,“把他也綁起來。”

陸行遲一看就不太好招惹,他的哥們納悶:“周倉,幹脆把他也一槍崩了吧?”

周倉哼了一聲,臉有點扭曲。

“崩了他,那是便宜他。我要弄幾只喪屍來,看着它慢慢地一口一口吃了他,也讓他體會體會讓喪屍吃了是什麽感覺。”

陸行遲神色不動,心中卻明白了。

周倉也重生了。

他還記得上次被扔進喪屍堆裏的事,一心想要報仇。

有人拎着繩子過來綁陸行遲,陸行遲沒動,任他把手綁起來,心中估量:自己重生時有了異能,那周倉重生一次,會不會也有了某種異能?

情況不明,陸行遲決定暫不輕舉妄動。

貝暖也安靜如鹌鹑。

聽見他們叫那個拿槍的人“周倉”,貝暖就想起他是誰了。

在書裏,這個周倉不止搶劫,還打過貝暖的主意。

貝暖盡可能地躲在陸行遲身後,低着頭,盡量降低存在感。

聽到周倉說要把陸行遲喂喪屍,貝暖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這什麽炮灰言論?

不殺陸行遲,非要先綁起來找個喪屍吃了他。

身為炮灰,一定要有炮灰的自覺,抓住男主時,第一時間就要把他刀剁斧砍一槍崩了,劇情線才能由你一手掌控。

周倉剛剛殺了兩個人,又成功地抓到陸行遲,還很亢奮,根本沒太留意又弱又小的貝暖。

沒有單獨的房間關人,周倉讓人把他們幾個押到一個角落看着。

他自己在忙着別的事。

自從進了超市後,作為青壯年,累了也只能坐在光禿禿的地板上。

地板又涼又硬,一點都不舒服。

周倉剛才就下定決心,搶到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找個最舒服的地方,想坐就坐,想躺就躺。

這裏沒床,也沒有沙發,周倉琢磨了一下,叫人把大家的被子統統收到一起,給自己一層又一層摞起來,鋪得像一個厚床墊。

又指揮把超市裏賣的靠墊全搬過來,擺在上面。

超市的空地正中,一個臨時的王位就這樣建成了。

“有什麽好吃的?全都拿上來!”

他手裏有槍,忽然吆五喝六,他的兄弟們都有點害怕,抱過來一堆薯片。

周倉坐在被子堆上,皺皺眉頭。

“幹巴巴吃了一天面包了,有沒有帶湯的?熱乎的?”

周倉為了躲陸行遲,一直藏得遠遠的,陸行遲他們讨論開倉庫和去三樓找煤氣的事,他全都不知道。

他的小兄弟想了想,“我去看看有沒有自熱火鍋。”

過一會兒抱着兩桶泡面回來了,“自熱火鍋貨架空了,可能是搶購沒了。倒是有泡面。可惜沒熱水。”

“那還愣着幹什麽?”周倉用槍拍拍被子堆,“找啊!”

最後還真讓他們找出來了。

服務臺裏有個不知道是誰的保溫杯,裏面還剩大半杯熱水。

小兄弟趕緊給周倉把面泡上。

水不開,過了好久,才算勉強泡開了面。

超市裏的無冕之王坐在被子堆成的寶座上,享受着他整個超市裏獨一份的香辣牛肉面。

而且不是幹吃,是帶湯的!

他心滿意足地掃視一圈:泡面香飄十裏,整個超市都能聞得到,你看,人堆裏那個小姑娘不是快饞哭了?

再把眼睛轉到角落的陸行遲身上:長得再帥,看着再牛逼,還不是照樣坐在地上,沒有泡面吃?

陸行遲不動聲色地坐着,杜若正跟他低聲說話。

“你們一走,他們幾個就趁邢隊不注意,把槍搶了,二話沒說就殺了邢隊和薛老師。然後把我們兩個綁起來。”

他們沒殺蘇醫生,還算聰明。末世裏,傻瓜才會殺醫生。

“陸行遲,看着像是沖你來的,”杜若問,“你認識他們?”

陸行遲搖搖頭。

貝暖坐在旁邊三心二意地聽着。

根本沒人想起來要綁貝暖,貝暖就乖乖地坐在陸行遲身邊,腦子裏卻在神游。

有陸行遲在,根本不用在周倉他們身上浪費腦細胞。

關鍵是聖母之吻任務。

任務正在倒計時,數字跳得人心驚肉跳。

一旦歸零前沒完成,聖母值清零,這兩天就白忙了。

貝暖轉頭研究江斐。

江斐閉着眼睛半靠在牆上,臉色還好,傷勢好像沒有加重的樣子。

貝暖像打量豬肉一樣打量他包着繃帶的腦袋。就這麽撲上去就親嗎?會不會太突兀了?

正在胡思亂想,一個人影忽然擋住了光線。

泡面之王吃完泡面,過來消食了。

“你,站起來!”周倉踢踢陸行遲。

陸行遲一點都沒反抗,慢悠悠站起來。

站起來他就比周倉高一頭,周倉的氣勢立刻沒了。

這種高度差更讓人生氣,周倉仰着頭,呼地揮出一拳。

陸行遲稍微躲了一下,周倉的拳頭還是劃到了他的嘴唇,周倉手上戴着戒指,陸行遲的嘴角立刻滲出血來。

陸行遲蹙了蹙眉頭,張口想說什麽,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杜若呼地站起來,“你……”

杜若也像突然失聲一樣,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周倉發出一陣嚣張的狂笑。

“怎麽樣,你們都不能說話了吧?我告訴你,我現在可不是一般人,我想讓誰說不了話,誰特麽就得給我閉嘴!”

貝暖驚訝地看着他。

這混混竟然有異能?

怪不得那天小三說“你們都有空間和異能了”。

貝暖記得很清楚,原書裏根本沒有異能的設定,就是一群普通人在末世摸爬滾打。

看來小三的測試版确實夠歪的。

而且這混混的異能十分神奇,這不就是狼人殺裏的禁言長老嘛。

發動技能,會讓指定玩家不能說話,相當地雞肋。

陸行遲俯視着周倉,帶血的嘴角忽然微微挑起來,露出一抹愉快的笑意。

周·禁言長老·倉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麽。

陸行遲的笑容讓他有點發虛,嘴裏嚷嚷着,“你等着,我一會兒就抓幾只喪屍過來吃了你。”雄赳赳氣昂昂地轉身走了。

貝暖悄悄對着周倉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不讓說話啊?我好怕怕哦。”

陸行遲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他重新坐下來,貝暖靠近一點,仔細看看他的嘴角,“你沒事吧?”

“沒事。”陸行遲已經能說話了。

禁言結束,連一分鐘都沒有。

他的手綁着,貝暖把手伸進口袋,摸出一張紙巾,想幫他擦擦嘴角的血。

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貝暖突然意識到,這,不,就,是,受,傷,嗎?

所以能親的人突然變成兩個了!

“怎麽了?”陸行遲問。

“沒事,沒事。”貝暖用紙巾輕輕按了按他滲出血絲的嘴角。

“你在臉紅。”陸行遲的長睫垂落,目光停在貝暖的臉頰上。

兩個人離得很近,距離也就十幾公分,這是天造地設的好時機,錯過就沒了。

貝暖的心中糾結得快擰絞起來。

只要這時湊過去親親他的臉,念出那句臺詞,感覺也不是那麽奇怪,比貿然去親江斐自然得多了。

完全可以理解成危急狀态下腦抽。

陸行遲也說不定會覺得她是為了繼續跟着他,又在耍花招,反正剛剛在樓上兩個人也抱過了。

貝暖做了個深呼吸。

動作要快,速戰速決。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時碰一下就撤,翻倍的聖母值就能到手。

貝暖拿紙巾的手仍然按着他的嘴角,人快速地向他的臉頰湊過去。

馬上就要碰到他的臉時,陸行遲的頭動了一下,疑惑地問:“你在幹什……”

貝暖結結實實地親在他的嘴唇上。

兩個人嘴唇壓嘴唇。

貝暖徹底吓傻。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大boss的嘴唇還挺軟。

他的鼻子碰到了貝暖的鼻子,眼睛看着貝暖的眼睛,眼神和貝暖一樣驚訝。

貝暖也不知道自己凝固了幾秒,趕緊往後退。

陸行遲竟然往前跟了跟。

兩個人的相對位置一點都沒變,只不過姿勢變成了貝暖雙手撐在背後,一副要逃跑的樣子,陸行遲傾身而上,壓了下來。

在這麽近的距離,貝暖看見他阖上了長長的睫毛。

嘴唇上傳來更有壓力的觸感,他在貝暖的唇上輕輕抿了一下。

貝暖火速繼續後撤,還好,他沒有再追上來,只睜開眼睛,不動聲色地看着貝暖。

“你們兩個怎麽突然親到一起去了?”杜若完全忘了他的手綁着,旁邊還有帶刀帶槍的人,快笑瘋了,“我生平頭一次看見真的撞車事故。”

貝暖很想哭。

問題的關鍵是,在這種極度尴尬的狀況下,還有一句羞恥的臺詞沒說呢。

親都親了,不說那句臺詞就前功盡棄。白親。

貝暖咬咬牙,含血帶淚:

“好,好難過……我……寧願受傷的是我。”

這臺詞又矯情又肉麻,貝暖掙紮着把這句說完,臉燒得火燙,悲痛欲絕,只想原地自殺。

也不管陸行遲是什麽反應,貝暖呼地站起來。

“哎!你!站起來幹什麽?蹲下!!”

旁邊一直靠着牆拎着刀神游的喽啰對貝暖吼。

“我要去洗手間!去洗手間不行嗎?!”貝暖吼得比他還大聲。

喽啰完全沒想到她是這種态度,頓時被她的氣勢鎮住了。

貝暖不理他,咚咚咚大踏步直奔超市門口的女洗手間。

有個喽啰想跟着,周倉對他打了個手勢,自己跟了上去。

洗手間挺大,沿着牆一排鏡子和洗手臺,另外一面是窗,雖然沒電,也一點都不黑。

貝暖一進門,就先看了看大鏡子裏的自己。

臉頰通紅,燒得像熟透的西紅柿。

怎麽就會好死不死,突然親到他的嘴唇了呢?都怪陸行遲。要不是他突然一動,怎麽會親到那種地方?

關鍵是,親就算了,親完了,還得說那麽一句恥度爆表的話。

貝暖這輩子都不想再出去了。

應該在洗手間裏待到天荒地老,末世結束,世界大同。

對着鏡子好一會兒,貝暖才想起來看看任務欄。

聖母之吻任務(1/1),小三言而有信,聖母進度條果然翻了一倍。

這是這個悲慘的車禍事件中唯一的安慰。

貝暖正在看進度條,洗手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泡面之王拎着槍晃了進來。

周倉反手關上門,對着貝暖一臉邪笑,“一個人進來怕不怕?要不要我陪你?”

看來是泡面吃多了,飽暖思淫欲。

跟他一句廢話都不用多說,貝暖默不作聲地轉過身,七手八腳爬上洗手臺。

周倉看着小姑娘費勁地爬上去,高高地站到洗手臺上,覺得有點好笑。

洗手臺後面是鏡子,爬上去也無路可退,不過是增加情趣。

她站在臺子上,低頭俯視着下面,頭發柔軟地垂在胸前,眼眸清澈,臉龐柔美,好像身後随時會倏然展開一對純白的天使翅膀。

越美好的東西,越讓人有摧殘毀滅的欲望。

周倉舔舔嘴唇,并不着急,慢悠悠走到洗手臺前,擡起頭。

“你站那麽高幹什麽?要不要我把你抱下來?”

貝暖純潔無辜地眨眨眼,伸出一雙白皙的小手。

兩百多袋大米從天而降。

噼裏啪啦。

轟隆轟隆。

大卡車卸貨一樣,一通猛砸。

周倉沒了,只剩下洗手臺前堆成小山的大米袋。

貝暖正小心地邁腳,準備踩着大米下來時,門又開了。

陸行遲反手握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刀,眼神冷冽,一身殺氣,站在門口。

他看到洗手臺上的貝暖和堆成山的米袋,怔了一下,如同寒冰消融一樣,嘴角現出一點笑意。

他走過來,自然地伸出胳膊攬住貝暖,輕輕一舉,就把她從洗手臺上抱了下來。

“看來用不着我了?”他說。

貝暖按着他的肩膀跳到地上,嗯了一聲,繞着米堆轉了一圈。

有周倉這麽一攪和,再面對陸行遲時,已經不覺得像剛才那麽尴尬了。

大米很珍貴,貝暖一袋一袋把米重新收進空間裏。

收到最後,周倉總算露出來了,居然還活着,一動一動地抽搐。

貝暖心想:你禁言長老一個那麽弱的神,也敢随便亂嘚瑟?不刀你刀誰。

貝暖偏頭研究了一下。

“陸行遲,你看他好可憐啊。”貝暖滿臉都是真切的同情。

陸行遲:“……”

這話說的,好像人不是她砸的一樣。

貝暖瞥了一眼進度條,聖母值慢悠悠往前挪了挪。

周倉手裏的槍剛剛被砸飛到洗手間的另一邊,陸行遲走到那邊去撿槍。

貝暖彎腰把最後幾袋大米收走,低聲嘀咕。

“份量夠了,可惜高度不夠,而且是一袋袋掉下來的,不是一整塊,沒有砸扁。”

陸行遲離得遠,大概聽不見,躺在地上的周倉卻聽得清清楚楚。

沒有砸扁?

周倉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驚恐地看着她。

她小臉純潔,聲音清甜,語氣裏是真誠的遺憾。

周倉忽然覺得,這個長得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其實比旁邊那個拎着刀的男人更可怕。

“他還沒死?那剛好。”陸行遲撿回槍,把周倉拎起來,拖出洗手間。

貝暖發現外面已經清場了。

周倉的那群喽啰全倒了,都是一刀解決,一看就是書裏描寫的陸行遲的手法,幹淨利落。

蘇醫生正和杜若他們一起安撫受驚的人群。

陸行遲拖麻袋一樣拖着周倉往外走。

貝暖知道他要去幹什麽,作為一個心軟善良的聖母,并不想跟着他。

她走近人群,從口袋裏變戲法一樣掏出一大把各種口味的糖果和巧克力,分給吓哭的小朋友們。

陸行遲一個人拖着周倉出了超市,上到三樓,繼續沿着消防通道往上走。

通往樓頂的門鎖着,不過這種金屬門鎖對陸行遲就是小菜一碟,一擰就開了。

樓頂天臺空氣清新,已經是傍晚了,淺粉和煙紫色的晚霞染盡長空,美輪美奂。

美景之下,周倉卻抖得像篩糠。

陸行遲把他拎到樓頂邊沿,垂眸看着他的臉。

“重生了?”陸行遲漫不經心地問。

周倉被他說破重生的事,眼中全是驚恐。

陸行遲淡淡地說:“重生有什麽用?重生的廢物還是廢物。”

然後陸行遲發現,他又把他禁言了。

陸行遲心想,要是貝暖在這兒,說不定又會說:不讓說話啊?我好怕怕哦。

忍不住勾勾嘴角,随手一推,把周倉推下樓。

三層樓掉下去,也不知他死了沒有,無論如何,門口散步的喪屍們看見有東西下來,一擁而上。

陸行遲一個人下來時,大家正在清掃二樓,差不多已經恢複了正常。

陸行遲找到貝暖,帶着她一起去找蘇醫生。

第一件事,就是把手裏的槍交給他。

蘇醫生笑了,“我是個醫生,不會用槍,這把槍你留着更合适。”

陸行遲把槍按在他手裏,“學學就會了,你留着吧。我們明天早上就走了。”

槍意味着領導權,既然陸行遲要走,蘇醫生就沒再拒絕。

“我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你。”陸行遲把貝暖往前推了推。

貝暖知道,陸使君這是要江城托孤了。

“這是我女朋友,我想把她暫時留在這兒。”

他說這是誰?

女朋友??

貝暖震驚地擡頭看着他。

陸行遲在她驚詫的目光中面不改色,“我現在有事要去辦,帶着她不方便,我想把她留下,過一段時間再回來接她。”

蘇醫生坦然地點頭,“沒問題,你放心。”

一直到快吃晚飯時,貝暖都沒回過神來。

“他瘋啦?說我是他妹妹不是一樣的嗎,說什麽女朋友啊?”貝暖趁着陸行遲不在,低聲跟杜若他們抱怨。

江斐笑了笑,沒說話。

杜若摸着下巴,答了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蘇醫生沒結婚吧?應該是沒有,否則那麽負責的人,不會一個人待在這兒。”

晚飯吃得很好。

周倉的事解決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又多了倉庫和冷庫的物資,蘇醫生拍板,晚上要吃點好的。

冷藏櫃裏有些肉不能再放了,要拿出來吃。

這群人裏有廚師,帶了幾個人上三樓去做飯,焖了東坡肘子和汽鍋雞,一份份切開分給大家。

這才真的是香飄十裏。

蘇醫生琢磨:“現在停電了,冷庫裏還有那麽多肉,不知道能放多久。”

貝暖在吃肘子,嘴巴占着,含含糊糊,“闊以啄阿弱啊……”

杜若在吃的問題上絕對是她的知己,幫她說:“她說得對,可以做成臘肉啊,除了臘肉,還能做臘雞臘腸什麽的,超好吃。”

蘇醫生點頭,“對,超市裏鹽和調料足夠,咱們可以把肉都腌起來,挂到樓頂風幹。”

“沒錯,”旁邊的大廚師傅說,“其實往回倒退三四十年,誰家有冰箱?再往前這好幾千年,連電都沒有,不都照樣過得好好的?”

貝暖說:“拆也闊以煙……”

蘇醫生這回聽懂了:“是,那麽多新鮮的菜也可以腌了,要是救援一時半會來不了,能撐很長時間。”

貝暖心想,這本《末世狂飙》的作者是個标準屍勝黨,救援肯定是來不了了,你們好好靠自己吧。

“肉倒是有,就是可惜米不多。”有人說。

貝暖下意識地掃了一眼空間裏的米,一擡頭,就看到陸行遲漂亮的眉頭微微下壓,目光裏全是威脅。

他是怕她一高興,把米全捐了。

貝暖乖乖地沒說話,咬了最後一口肘子。

心裏卻在盤算,這要是捐了,得漲多少聖母值啊?

貝暖碗裏的肉吃完了,左右看看。

杜若捧着裝米飯的碗,面前的紙盤子裏還有一塊品相完美的肘子,肥瘦相間,一層皮紅潤Q彈,十分可愛。

貝暖伸出筷子,嗖地夾走了。

杜若:“……”

“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貝暖火速搶着說。

聖母之聲“大度”任務終于跳成(4/5)。

“我也沒有不大度啊?”杜若納悶,“你想吃就給你好了。”

貝暖面前忽然多了一個一次性盤子,上面是兩塊漂亮的東坡肘子外加一只肥嫩的雞腿。

“我沒碰過。”陸行遲把盤子推給貝暖,淡淡地說。

大boss怎麽突然這麽好?

貝暖心想:難道今天親了一下,又刷高大boss的好感值了?

刷高也沒用,大boss堅決不肯帶她走。

貝暖嘆了口氣,夾起一塊肘子,偷偷瞄一眼陸行遲。

陸行遲一點表情也沒有,端莊地坐着,吃得很文雅,好像這裏不是超市,是米其林三星餐廳。

貝暖仔細研究了一遍他不動如山的表情,覺得大概連好感值都沒升。

他只不過是在同情明天就要被他無情抛棄的小可憐兒。

天很快黑了,蠟燭和電池都很有限,不能浪費,大家像鳥一樣早早地睡了。

貝暖分到一條薄毯子,用它把自己裹起來,合衣躺在地上。

開始時還有人在小聲說話,漸漸地,四周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就有人開始打呼。

貝暖從沒有和這麽多人一起睡過,還是在超市裏,要不是外面病毒肆虐,其實算是挺有意思。

貝暖睡不着,閉着眼睛整理空間裏的東西,忽然察覺有人緊貼着她躺下來。

猛然睜開眼睛,在黑暗中隐約看到身邊多了一個人,貝暖正想叫出聲,那人就用手掌緊緊捂住她的嘴。

“是我。”

是陸行遲的聲音。

這句話并沒有安撫到貝暖,反而讓貝暖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大半夜的,到處都黑着,他躺過來幹什麽?

貝暖心中有點後悔。

白天實在不應該又抱又親地招惹他。

他不比周倉,總不能用米袋砸死。砸死了男主,誰來看她秀聖母呢?還怎麽升聖母值呢?

貝暖明顯地繃緊了。

陸行遲心中有點好笑。

她白天主動抱上來,還親了一下——雖然看起來是想親一下臉,不小心碰到嘴,但是親完之後,緊跟着說了那麽一句暧昧的話,說完滿臉的羞憤欲絕,

怎麽看都不是真的喜歡他。

難道她勸降不成,打算色誘?

陸行遲也不知自己是怎麽想的,今晚在黑暗中躺了一會兒,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住想過來找她的念頭。

大概是明天要走了,想再逗她一次。

果然,她真的被吓到了,像只炸了毛的貓。

陸行遲輕輕笑了一下,放開她。

“拿幾包壓縮餅幹給我,還要彈匣長釘和幾瓶水。”他附在她耳邊說。

原來是來拿物資的,貝暖松了一口氣。

貝暖從空間裏摸出來,遞給他。

白天蘇醫生已經把他的弩和包還給他了,陸行遲接過來,把東西裝進包裏。

貝暖輕輕問:“還要什麽?我理出來一起放到你的越野車裏,你明天就可以直接帶走。”

“其他都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所以他只要了幾包餅幹幾瓶水,把空間裏其他所有的東西全都留給她了?

那些寧城采購的藥品、食物、野外生存的用品,還有他應急的現金和黃金,全都給她了?

貝暖有點感動。

“我在外面還有很多機會能拿到物資,你留在這兒,只有空間裏這點東西,”陸行遲囑咐,“不要以為很多。以後就很難再弄到了,自己留好,別總亂發給別人。”

他語調嚴肅,卻完全是為了她好。

貝暖望着他,他支着頭,面向她側躺着,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寬闊肩膀的輪廓,看不清他的臉。

他用氣聲繼續說:“明天早晨,我找機會帶你去一次地下停車場,讓你把越野車放出來。”

“好。”貝暖答應,“至少給你留個厚睡袋吧?這種天晚上太冷,明天我幫你放到車上。”

陸行遲嗯了一聲答應了,最後交代,“總而言之,你自己小心。”

他起身走了。

貝暖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陸行遲果然帶貝暖去了地下車庫,把越野車放到車庫裏。

杜若和江斐在早飯時突然改口,要和陸行遲一起走。

杜若說:“貝暖呆在這兒暫時還算安全,我得跟着你,等你找到安定的地方,好督促你回來接她。”

江斐則跟陸行遲達成了協議,他跟着陸行遲走,陸行遲要先去水城幫他找一個人。

貝暖知道他要去找誰,書裏寫過,是他監獄裏獄友的兒子。

那天喪屍爆發時,整個監獄都亂了套,幾個人好不容易逃出來,其中一個很夠義氣的獄友給大家斷後,被喪屍咬了。

那個獄友有個天天念叨的兒子,就在水城讀大學。

他在變異前的最後時刻,還拉着江斐的手,努力說出他兒子的名字,所以江斐打算去水城一次。

三個男人吃過早飯就準備出發。

臨走前,杜若對貝暖伸出手,“我們都要走了,不抱一下?”

“抱什麽抱。”貝暖斷然拒絕。

貝暖的眼睛一直落在陸行遲臉上,咬着下唇,表情像只馬上要被人遺棄的小動物。

陸行遲一直氣定神閑,完全不為所動。

杜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倆互相盯着不說話,不會是又想親吧?不會吧?”

直接把陸行遲拽走了。

他們幾個去地下車庫找車,貝暖沒再送他們,遠遠地站着,看着他們下樓。

蘇醫生陪着陸行遲他們一起去車庫。

“你們真不打算留下?要去哪?”蘇醫生問。

“先過江,去西邊水城的大學,”陸行遲指指江斐,“去幫他找人。”

“水城啊?”蘇醫生想了想,“網絡還沒斷那會兒,好像傳說江對面為了不讓病毒傳過去,私自把過江的大橋都炸了,你們可能過不去。”

杜若插話,“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蘇醫生好像有不少話還想跟陸行遲聊,一路下樓,又和陸行遲探讨了半天這裏的長期發展計劃。

要考慮加固幾道門,挑人出來組建守衛和搜索資源的隊伍,還要為今後停水停煤氣提前做準備。

幾個人慢慢走到地下停車場,陸行遲假裝找了一圈,挑中了車門大開好像被匆忙遺棄的越野車。

陸行遲先出去清掉外面的喪屍,才跟蘇醫生告別,把車開了出去。

三個男人坐在車上,開着車窗,讓早晨清涼的風呼呼地吹進來,誰都不說話。

越野車漸漸離開江城的範圍。

“一直趴在裏面悶着,不覺得難受?”陸行遲忽然開口。

杜若:“……”

江斐:“……”

最後一排座位下面,扔着貝暖留給陸行遲的厚睡袋,厚睡袋像蟲子一樣扭了扭,爬了起來。

貝暖披頭散發的小腦袋從裏面鑽出來。

“你知道我在這兒就早說啊,我都快憋死了。”

貝暖裹着睡袋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對着大敞的車窗猛吸新鮮空氣。

陸行遲打了打方向盤,靠路邊停車。

不會吧?貝暖簡直絕望,都開出來這麽遠了,他還是不肯帶她走?

陸行遲探身打開車門,不過是副駕那邊的。

“過來。”他說。

貝暖乖乖地鑽出睡袋,下車爬上副駕。

“你們三個誰的主意?”陸行遲開始審人。

貝暖默默地舉起手。

杜若好奇,“陸行遲,你是怎麽看出來的?睡袋那麽厚,她那麽小,我覺得她藏得挺好的啊?”

“主要是你們的演技太差了,”陸行遲毫不客氣地說,“只有貝暖稍微好一點。蘇醫生和你們也是串通一氣吧?”

貝暖心虛地點頭。

說動蘇醫生幫忙很容易,只要假裝舍不得男朋友,非要跟着走就行了。

由蘇醫生拖住陸行遲,争取時間,貝暖沿着另一條消防通道下到車庫鑽進車裏,藏進睡袋,時間剛剛好。

“跟着我的第一條是什麽來着?”陸行遲問貝暖。

“要跟着你的話,就要聽你指揮,任何事都不許自己亂做決定。”

貝暖答得很流暢,然後狡辯。

“可是你不讓我跟着你走,所以那個時候,這條就暫時失效了對不對?”

陸行遲:“……”

貝暖小聲說,“我就是為了跟着你們而已,也不算犯了什麽大錯吧?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

聖母之聲大度任務(5/5)。

看着開始聖母值雙倍的倒計時,貝暖不動聲色,在心裏默默地轉了個小圈圈。

然而表面上還是小心地看着陸行遲。

陸行遲沒再說話,發動車子。

他居然沒掉頭,繼續沿着路朝前開。

所以這是可以帶上她的意思嗎?他不打算再把她送回去了?

“江城确實不太理想,”陸行遲終于開口,“看看前面還有什麽更好的地方,再把你放下。”

貝暖籲了口氣。無論如何,算是暫時逃過一劫。

貝暖偷偷瞟他一眼,發現他其實好像沒生氣,看表情,還挺愉快。

“你等等,”貝暖連忙說,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

陸行遲不明白她要做什麽,又停下車,偏頭看着她。

“我還幹了一件事,我跟蘇醫生說,會送他們一樣神秘禮物,他們這會兒應該已經發現了。”

貝暖老實交代。

“我把那些大米全都留下來了,就在貨架後面,好大一堆,夠他們吃好幾年的。反正我要跟着你,暫時也用不上了,對不對?”

貝暖舉起手機。

手機屏幕上是張照片,拍的是貨架後堆成小山的一袋袋大米,鏡頭前還有貝暖露出來的半張小臉。

陸行遲有點無語,“你留就留,為什麽還要拍張照片?”

貝暖悠然答:“我怕你不信。”

貝暖舒服地往後靠在座位靠背上,調出聖母進度條。

果然,留大米時聖母值不漲,要男主知道了這件事,聖母值才會漲。

貝暖拿不準空口說白話有沒有用,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特意拍了張照片給他看。

而且貝暖早就想好了,一定要先把聖母之聲“大度”任務做完,然後才給他看照片。

有完成“大度”任務的雙倍加成獎勵,綠色的聖母值猛竄了好大一截,漲得前所未有的多。

貝暖喜滋滋像小守財奴一樣抱着聖母值開心時,遠遠的江城超市裏,有人發現了貨架後成堆的大米,叫來蘇醫生。

一袋又一袋大米堆成小山。

所有人都過來圍觀,每個人都很興奮。

“怎麽會有這麽多大米?這得有多少?”

“有好幾百袋吧?”

“這下好了,夠咱們吃好長時間!”

“這是誰弄來這麽多大米啊?昨天還沒有呢。”

蘇醫生微微笑了一下。

他知道是誰。

昨天貝暖說過,在貨架後給他們留了神秘禮物,讓他在她走後去看。蘇醫生有別的事忙,還沒來得及過來。

不知道她是怎麽變出這麽多米的。

蘇醫生腦中浮現出那張小臉。

眼神幹淨,純潔,在這個混亂而毫無希望的末世裏,好像一道穿透黑暗撫慰人心的溫暖的光。

“是天使吧。”

從不相信奇跡的蘇醫生說。

他轉身去找那個地下隧道工程師。

“我們商量一下挖通隧道的事。我覺得冥冥中有種力量在幫我們,我們一定會活下去的。”

陸行遲一路開車,到江邊的時候,外面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春天的細雨落在地上,激起新鮮泥土濕濡腥辛的氣息,提神醒腦。

這本該是象征着希望的味道,預兆一年的禾黍滿倉,可惜車窗外連綿的田地今年注定荒蕪,不會再有人耕種。

大江就在眼前,路卻斷了。

和蘇醫生說的一樣,橫跨江面的大橋徹底坍塌,一大半都沉入滾滾的江水中。

陸行遲開着車沿江往前,一連路過三四座橋,全都被炸斷了。

貝暖想了想這段情節,建議:“有江就有船,咱們找找附近有沒有碼頭?”

在原書裏,陸行遲他們在一個江邊碼頭找到了拉客的黑船。

亂世中仍然有人忙着賺錢,肯收天價送人過江。

書中,陸行遲他們離開江城超市倉庫,就立刻到了江邊,才遇到了船,現在卻因為進超市“逛了逛”,撞上周倉殺人,又多留了一晚,到江邊的時間比書裏的情節落後足足一天。

晚了一天,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那條船,貝暖心裏也沒底。

不遠處有個碼頭,卻連一艘船都沒有。

陸行遲把車靠邊停下。

杜若捅了捅他,低聲嘀咕了一句。

陸行遲轉頭問江斐:“你要去嗎?”

江斐看起來好多了,自己坐起來,“去,早上水喝多了。”

這裏沒有洗手間,他們要去碼頭邊的荒草裏解決。

貝暖不想去,陸行遲把車鑰匙交給她,“把車門鎖好,誰來都不要開。”

好像要離開家的兔媽媽囑咐小白兔。

貝暖乖乖地點點頭,“知道,‘媽媽沒回來,誰來也不開’。”

陸行遲微笑了一下,拎着弩下了車。

雨已經停了,他們往草裏走得挺遠,身影漸漸消失在人高的濕漉漉的草裏,大概是怕貝暖看見。

貝暖百無聊賴地到處看,忽然發現江面上遙遙過來一個小點。

漸漸地近了,竟然真是一艘船。

船不太大,有個方方的鐵皮遮陽蓬,蓬頂插着旗子,船尾裝着馬達。

和書裏描寫的那艘黑船一模一樣。

可是船只是路過碼頭,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貝暖連忙放下車窗,先對着荒草那邊喊:“陸行遲,有船!船來了!!”

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貝暖再探出頭,對着路過碼頭的船拼命揮手:“喂!你等一等!等等我們!”

離得太遠,船上的人大概也沒聽見,船轉了個彎,就要開走了。

貝暖實在沒有辦法,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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