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瑤最後還是輸了。
而且輸得非常徹底,也非常…無賴。
說好是最後一次,卻永遠都有下一次,不一會她就欠了他不下10次的要求,然結果都一樣,她就是怎麽也堅持不了1分鐘!
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提出跟顧知逸比二人籃球,她自以為是無懈可擊的防守,卻被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打破,那種從雲端跌落的滋味兒,實在太不好受了。
一想到自己在比賽前說過的話,她就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個埋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更沒想到的時候,他還真的就一點也不讓她,要不是她親身經歷過,還真沒法想象怎麽會有人把速度控制得這麽好,每一回都不相上下!
然而事實上,并非是顧知逸在較真。
對于他這種情商為負數的人來說,盡管他并不把這當成一場比賽,但本着實事求是的态度,他也不會随意敷衍。
再者,他是一個球癡,從一碰到球開始,就會下意識抱着認真的心态,絲毫不含糊,自然就完全忘記了這個二人籃球的初衷是什麽。
只是次數多了以後,饒是他情商再低,也不得不意識到邢瑤的心情很不好,他後來便以為她想發洩,至于她所說的防守技術,在他看來實在很一般,甚至非常松懈,他不懂為什麽裁判部那些人會比不過她?
他記得她說過,他們裁判部的人除了她都是男的,而且還有一個和她關系不錯的人,她那麽好的人,就跟珍珠一樣,在滿是沙子中自然是光彩畢露。
而那些人輸給她,該不會是…
顧知逸想到這便劍眉微蹙,心裏油然而生一種不悅的感覺。
彼時的他們雖然還在籃球場上,但卻是在旁邊的觀衆席上坐着,邢瑤早餐沒吃,體力很快就耗完了,顧知逸以為她口渴,便去買了水給她。
就這麽喝個水的功夫,她自然不知道他的思緒已經轉得不着邊際。
她只是記得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說吧,你要提什麽要求?”雖然那只是她為了想再跟他比一次而随口提的,但既然說出口了,自然不能失信。
她這話不僅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同時也将顧知逸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一回頭便對她帶着詢問的眸子,亮晶晶的,雙頰因為剛運動完的緣故有些泛紅,額角也有着薄汗,但看得出眉宇間的愁郁已經不複存在。
他原本還想借着這個要求問她之前在派出所發生的事,他不想她憋在心裏難受,但這會卻覺得沒必要提。
她不願意說,他便也不勉強,若是能這樣揭過去也好。
“我沒什麽要求。”他搖搖頭道。
“你确定?”其實早在她說之前,她就在想以他的性子,應該不會把她的話當真,但為了不顯得她賴皮,她還是主動提了出來,沒想到還真如她想的那樣。
“嗯。”顧知逸點頭,表情沒有猶豫。
兩個人接着又坐了一會。
T市入了冬後,天氣也常常變化莫測,就好比上一秒還烈日當空,下一秒便突然重雲如蓋,不一會就看不到一絲陽光,給原本朝氣熱鬧的籃球場添了一層壓抑的氣息。
然而這并沒有影響籃球場上的氣氛,拍球的聲音還在繼續,風也在持續吹着。
不大,微微透着冷。
邢瑤坐着坐着,腦袋一歪便靠在顧知逸的肩上,仿佛是在透過那一層布料感受着他的溫度。
其實沒有那樣浪漫的約會也好,就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坐在一起,享受眼前寧靜的美好,不管身在何處,也不論周遭發生了什麽,他們都還有彼此可以依賴。
是啊,她并不是一個人。
想到這,邢瑤心裏便豁然開朗起來。
說真的,顧知逸安慰人的方法确實很蹩腳,但也許是因人而異,因為是他,所以對她來說特別有用。
她接着喊了他一聲,見他看過來,便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嗯。”
這一聲聽得她特別安心,她沒再猶豫,直接把陳衍在派出所跟她說的事給說了出來,末了又道,“我也不知道該相信誰,以前輩的處境,他沒有必要跟我說謊才對,可我又…不相信部長會是那樣的人,你說我要怎麽辦才好?”
對于陳衍被污受賄的事,顧知逸也是之前才聽邢瑤說的,然而這不可否認的是,他後來确實是受賄了。
對籃球運動員來說,在賽場上最需要的就是裁判的公平,而陳衍這麽做無異于是把他們的努力當成獲取利益的籌碼,不管他是出于什麽原因,都無法讓人原諒和接受。
至于裁判部的部長,他并不知道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扭頭看去,就見邢瑤秀眉微蹙,顯得很是苦惱,他忍不住伸手撫平她眉間皺起的小山,溫聲道,“別想太多。”
突如其來的溫柔像是清風拂面一般,雖看不見痕跡,但卻深感于心,邢瑤一擡頭便對上顧知逸投來的視線,他漆黑雙眸像是會攝人的無底洞一般,輕易就讓她淪陷。
顧知逸接着開口,“你是裁判,到了賽場上,不管發生什麽都只能你一個人面對,只要你無愧于心,又何必去在意別人如何,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聽到的那麽簡單,但也并沒有想象中那麽複雜,順其自然就好。”
這話說得很籠統,但邢瑤多少聽出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是讓我不要管,做好自己就行?”
“如果你想管,你能怎麽管?”顧知逸反問她。
“我…”邢瑤一時語塞,接着洩氣道,“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了。”顧知逸說着伸手把她散落在耳邊的頭發撥到耳後,仿佛很随意的一個動作,卻充滿對她的關懷,“聽我的,別想那麽多,做好你該做的就行。”
這話似乎帶了些蠱惑的意味,邢瑤被他的動作撩得有些懵,也沒多想就點頭。
“好吧,我聽你的。”
她确實得接受現實,她什麽也幹不了。
把心裏亂作一團的思緒打包以後,一下子空了不少,便終于有位置想正事了,“對了,你下星期在哪比賽?我正好沒事,可以去看你。”
這場比賽可是關系着T大籃球隊能否順利晉級半決賽的關鍵,她怎麽也不能缺席。
顧知逸多少也習慣了邢瑤跳脫的思維,對她突然跳到這個話題并不是很意外,想了想便回,“市體公園。”
那可是老地方了。
“跟誰比?”她随口一問。
“一個俱樂部。”顧知逸說到這頓了頓,“你見過他們,ZBall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