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咬牙切齒的道:“花拾歡,都這麽多年沒見了,你怎麽還如此頑劣?”
花拾歡見到黑衣人的模樣,先是一怔,馬上眼睛一亮道:“小羽子,怎麽會是你?”
被花拾歡叫做“小羽子”的黑衣人想站起來,但花拾歡的網太過厲害,他掙脫不開又摔到了地上。花拾歡連忙把網化去,他才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一臉險惡的瞪着花拾歡道:“花拾歡,老子的大名叫青羽,不準叫老子小羽子。”
他這樣怒氣沖刺的模樣,哪裏還像是方才那個神秘的黑衣人?雲堯好奇道:“拾歡,這是何人?”
花拾歡促狹一笑:“他啊,是我的師侄,名字叫青羽,年紀不大,脾氣卻一向大的很。”
青羽“呸”了一聲,“什麽年紀不大,老子已經上萬……”
他說着見花拾歡對着他使了個眼色,才看到花拾歡邊上站着的俊俏少年是個凡人,他頓了頓,在山洞裏的石床上坐下:“你們跑到這裏做什麽?莫非是師父那老頭終于對老子起了憐憫之心,所以現在肯叫老子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去了?”
花拾歡嘴角抽了抽,若是她那風流倜傥的白盞師兄知道被自己的徒弟喚作是老頭,估計會吐出幾口鮮血出來吧。
這青羽的确是白盞收的唯一的徒弟,真身也是一只戰鷹。這青羽的名字也是白盞替他取的,因他是戰鷹一族,所以名是個羽字,姓則随了青提。
這青羽是青提祖師羽化後白盞才收的,剛修煉成人形的時候,看到他的臉花拾歡和白盞都吃了一驚,只因這張臉與青提祖師竟有幾分相似,只可惜那氣質卻是秀氣了十倍不止。他雖是三界最好鬥最兇猛的昆侖山戰鷹,但全身長得細皮嫩肉的,皮膚比女子還要白皙,腰肢比少女的還要纖細,把專門用來形容女子的“花容月貌”一詞放在他身上也一點都不為過。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長相對不起自己作為戰鷹的身份,所以從拜白盞為師起就發狠的練功,想把自己練的胳膊粗些,身上的肌肉壯實些,最好是跟那些壯實男子一樣力拔山兮氣蓋世。
可是練了許久,他的修為突飛猛進,可是樣子依舊是個秀氣的美少年。他不解的去問白盞,白盞卻只是搖着折扇道:“做我的徒弟,當然要跟我一樣風雅俊秀,我白盞怎麽可能收一個莽漢做徒弟?”
青羽無語,知道改變自己的外貌無望之後,他便開始讓自己的言語變得粗俗些,而且還深深相信自己說的話越粗俗,就越有男子漢氣概。
花拾歡看到青羽坐在石床上用自己水蔥般的手指捧起邊上一個黑漆漆的茶罐,喝了一口又嫌棄的放下,“真他奶奶難喝!”
花拾歡因為他這張臉有幾分像青提祖師,所以對他一直也十分縱容,看他這樣不由好笑道:“你且說說你為何會出現在這南疆的十萬大山中?”
青羽還是一臉怨念道:“還不是師父那頭忽悠老子來的,說這裏有人老子變得男人味的寶貝。老子就被他忽悠的跟個野人似的呆在十萬大山的山洞裏數百年。”
雲堯聽到他的這個數百年,再看他年輕的面容,目光中微光一閃,卻是沒說什麽。
花拾歡幹咳一聲:“變得男人味的寶貝?是什麽?”原諒純潔的她已經情不自禁的往壯陽藥那方面想去。
青羽看到她的表情,也知道她腦子裏不會在想什麽好東西,瞪了她一眼道:“花拾歡,你自诩活了這麽多年,天上地下無所不知,那你可曾聽過天機圖這玩意?”
花拾歡皺眉道:“這麽俗氣又浮誇的名字聽上去也不是什麽好玩意。”
青羽輕蔑的哼了一聲,有些得意的笑道:“這娘們再厲害也是個娘們,無論多厲害都還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你可知這天機圖是上古時期留下的寶物,世間一共有四張,若是把它們拼湊完整,不僅可以擁有無上力量,而且還可以讓人死而複生,哪怕是已經魂飛魄散的人都可以。”
花拾歡心神一動,所以白盞才讓青羽守在這裏找那天機圖,因為天機圖一旦拼湊完整,那麽青提祖師也就有可能複活。她竟以前一直誤會白盞了,還覺得他整日游手好閑,想不到他已經悄悄的做了這麽多事。
一直在邊上沒說話的雲堯終于開口道:“那麽那些苗人身上的蠱蟲是怎麽回事,還有那大巫師?怎麽會突然間變老,吃了你一顆藥又變得年輕了?”
青羽懶洋洋的往石床上一躺:“剛給幾千個苗人吸蠱蟲害得老子元氣損傷不少,老子現在要好好睡一覺恢複元氣,你們若是有什麽疑問等老子睡醒以後再問。”
說完就閉上了眼,不一會兒還打起呼嚕來。
花拾歡忍不住踢了他幾腳,他的鼾聲變得更大,一點反應都沒有。
雲堯道:“算了,既然他是你師侄,是敵非友,我們就先出去看看那些苗人,等他睡醒之後再來找他吧。”
花拾歡相信也只能這樣,但她剛走幾步又回頭對鼾聲大作的青羽道:“睡覺呼嚕聲這麽響的,不是男人味,是豬。”
很快青提的鼾聲就小了很多。花拾歡輕哼一聲:“小樣!”
兩人走到洞外,發現那外面已經空無一人,她奇道:“這些苗人是醒了之後自行回家了麽?”
雲堯點頭:“既然說他們的蠱毒很快就能解,那想必此刻已經回家了。我們呢,是回去還是就在那守着?”
花拾歡哼道:“我了解這個小子,最愛唱反調。說不定我們一走,他明日就溜走了,我們還是在邊上守着吧。”
“那我們繼續回洞中?”
花拾歡搖頭:“那個洞就跟一個野人的洞似的,裏面唯一的一張石床也被他占着,我們去做什麽,不如?”她笑着聚着頭上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道,“我們今晚就睡在樹上吧。”
雲堯身為赤雲朝尊貴的太子殿下,即使是出征在外,也有士兵為他紮好寬敞舒适的帳篷,哪裏試過躺在野外的樹上睡覺?她以為雲堯會有些不願,但他很痛快的點點頭,聲音中還帶着幾分向往:“睡樹上,有趣。”
花拾歡拉着他直接飛到了那棵樹上,這棵樹也至少千年以上,那最粗壯的枝幹兩人和躺上去也不是問題。
兩人很快安靜的并排躺在樹幹上,頭上的茂密葉子正好成了一床天然被子。她擡頭望着漆黑的夜空嘆道:“不久以前我們也在深山裏住了一晚,可那時候好歹有一間小小的花屋,如今我們這可是真正的以天為蓋了。”
雲堯起身,卻是脫下了自己的外袍,輕輕蓋在她的臉上。
花拾歡不解道:“這南疆天氣炎熱,我不冷。”
雲堯笑道:“不是怕你冷,是我聽說這原始森林中蚊子特別的毒,你若是不想你明天一張小臉蛋變成小花臉,就老老實實蓋着。”
花拾歡一怔,她很想告訴他說自己是一條蛇,沒有蚊蟲敢靠近她。可是她還是老老實實的躺着,鼻尖全是衣服傳來的幹淨好聞的味道,這也是雲堯的味道。
這樹幹雖然粗壯,但畢竟硬的很,兩人都沒怎麽睡好,一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到第一道陽光透過密密的樹葉縫隙落到他們的臉上,兩人卻還在沉睡。
卻聽有人用極其粗啞難聽的聲音長長的吼了一聲:“咯咯咯。”
兩人自然都被吵醒了,往下一看,正是那青羽站在樹下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們,見他們發現自己,又繼續喊道“咯咯咯”。
鋸木頭的聲音都沒這麽難聽,而且在睡夢中簡直要逼得人走火入魔。花拾歡氣急敗壞的從樹上飛下來,“青羽,你是戰鷹,不是雞,學什麽公雞打鳴?不對,公雞叫都沒你這麽難聽。”
青羽瞬間切換成自己的原來的聲音,有些得意道:“你可老子學了多久才能自動切換這聲音來隐藏自己。”他看到雲堯也慢悠悠的從樹上飛下來,不由啧啧嘆道,“枉老子師父那老頭對你掏心掏肺的,你竟然與一個凡人小白臉在這樹上打野食,老子從前真是看錯你了。”
花拾歡的好脾氣完全被他磨完了,氣洶洶道:“好啊,我今日就替你師父來清理門戶!”
她的拳頭剛擡起來卻被一只有力的大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雲堯輕輕笑道:“他既是你的師侄,你又何必跟他計較?我看他住的洞內有餐具和廚具,我給你煮早膳好不好?”
花拾歡哼了一聲,青羽又道:“看來還是這小白臉識相,快煮快煮,老子餓了。”
聽到他罵雲堯“小白臉”,花拾歡又要冒火了。雲堯無奈道:“你那洞內的環境實在是糟糕,不如你把那些廚具和餐具搬到外面來,吸收着大自然的清新空氣煮出來的東西才更加美味呢。”
青羽雖然有些不太相信這長得比自己好像還要好看的年輕人會煮飯,但想着自己都快當了幾百年的野人,若不是那大巫師經常送些吃食過來,他都忘了美味是什麽滋味了。
他難得配合的把廚具搬出來,雲堯道:“你說你在這南疆住了幾百年,想必對南疆也已是非常熟悉,不如再去打些野味回來,拾歡一個小姑娘家就留下來幫我,我怕她去了會迷路。”
青羽哼道:“就她還會迷路?”但嘴上抱怨着,還是老老實實的去了。
花拾歡很是神奇道:“他這小子完全就不懂得什麽叫做尊師重道,連自己的師父都不放在眼裏,竟然會這麽乖的聽你的話。”
雲堯一笑:“你不是說他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而我在對付孩子方面一向得心應手。”
花拾歡啧舌,“那你以後如果不做太子了,可以去做夫子了。”
雲堯已經架好一個火堆,上面還有一個木架子,架着一個水壺在篝火上燒着水。他笑道:“可我記得你不久前還說我以後可以當廚子。”
花拾歡吃人的嘴軟,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恭維道:“那是因為你無所不能,什麽都會啊。”
雲堯摸了一下她的鼻子,“這不是無所不能,這是一個要成為丈夫的必備本事,既能幫妻子上的了妝,還能為妻子烹饪美食養住她的胃,另外還要學會幫助妻子教育孩子。所以我這些技能又算什麽?世間任何一個要做人家丈夫的人都應該會這些。”
花拾歡被他說得面上又是一紅,“什麽丈夫?你才多大,想做誰的丈夫?”
雲堯忍不住想摸摸她羞的通紅的小臉,誰知見青羽豪氣萬丈的回來,兩只手上都抓着七八只野兔。
花拾歡嘆道:“小羽子你這是把人家整個兔窩都端過來了麽?”
青羽得意道:“就這十幾只兔子算什麽,老子若是願意,這十萬大山跑的所有野兔老子都能很快把它抓回來。”
雲堯走過去,只挑了其中最肥的一只兔子,“一只就夠了,把其它都放生了吧。”
青羽不舍道:“可是老子辛辛苦苦把它們帶回來,就這樣全部放跑,豈不是浪費了老子的一番心血?”
雲堯道:“你力大無窮,抓這些兔子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兔子也是生靈,我們為了飽腹去殺害它們本就是不對,何必要造成更大的殺孽?”
青羽被他前面的幾個字“力大無窮”哄得心花亂放,乖乖的把手上活蹦亂跳的十幾只兔子全部放走,“你說得對,老子這麽威武不凡,若是想抓只兔子填飽肚子,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雲堯拿了兔子也不多說,熟練的開膛破肚,清理幹淨之後,就放在火堆上烤了起來,那邊上的正在煮的水壺裏還放了不少剛摘的蘑菇,頓時香味四溢。
青羽流着口水道:“不錯,這吃的比那大巫師送給老子的聞起來香多了。”
花拾歡皺眉:“你果真跟那大巫師很熟悉?”
青羽瞪大眼睛道:“廢話,老子當然認識他,若沒老子的指點,他能在二十五歲的年紀就當是南疆的大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