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堯又親自喂了不少小菜伴着粥讓花拾歡一起吃下,花拾歡雖然身子虛,但胃口還是很好的,很快就将三菜一粥吃去了大半。
她躺在床上滿足的打着飽嗝道:“若是能天天吃到你做的東西,我就是天天躺着也願意。”
雲堯無奈道:“就知道胡說,你若是想吃,我以後每天做給你吃便是。”說完揉了揉眉心,臉上還露出隐隐的痛苦之色、
花拾歡見狀忙問道:“可是頭疼了?定是你這麽多天都沒有好好休息。”
雲堯放下碗筷,幫花拾歡輕輕擦去嘴角遺留的一點油漬,再掀開被子跟她靠在一起,“興許真是有些累着了,近日總覺得眉心有些隐隐作疼,但也不是很厲害。那我就陪你躺一會。”
他們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花拾歡憐他多日未休息,也不再別扭直接讓了半個床位給他,等兩人一起躺下之後,她發現雲堯悄悄得握緊了她的手腕處。
花拾歡驀地一驚,不知道他以如今的修為,能不能察覺到她如今的身體狀況。但雲堯很快松開了又與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擁着她:“拾歡,你答應我一件事。”
感受到他的下巴摩挲在她的脖頸處,耳鬓厮磨,也有無限的缱绻之意,花拾歡心也跟着變得柔軟起來:“你說什麽事,我答應你就是了。”
雲堯更加擁緊了她:“我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以後都不可背着我去做危險的事情了,更不可把我打暈,如果事事讓你一人承擔,我以後還怎麽做你相公?”
花拾歡心中一動,她雖然如今已雲堯相知相許,但以前因為雲堯是個凡人,自己又有幾萬年道行的緣故,總認為事事搶在前面替他解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卻忘了他是個凡人,但也是個男人,只要是一個男人,心中就有為心愛之人遮風擋雨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所以他才會勤練修為,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為的不僅是守護自己的娘親和子民,更是要好好的守護她。
她聽完轉過頭來,看到他的眉心因為疼痛整個眉頭都跟着蹙起來,她伸出手在他眉心幫他認真的按摩着減緩他的痛楚。
“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逞強,也不會讓你擔心了。”只怕以她如今的身體狀況,想逞強也逞不起來了。
兩人相擁着沉沉睡去,最後花拾歡是感覺有柔柔癢癢的東西沾在自己臉上把她給鬧醒了,睜開眼一看,外面又是大晴天。沾在她臉上的竟是柳絮,原來是她房間的窗戶被關好被風吹開,外面的柳絮就輕輕飄了進來。
原來春天就這樣來了。從端午時節初到凡間,花拾歡竟就這樣經歷了完整的一個人間四季更替。看到外面的豔陽天,花拾歡不再嗜睡,也感覺身子有了精神,便下了床推開窗子,果然是一片大好春光。
她這房間窗戶外面正對的是皇宮的玉清池,算作是整個皇宮景色最好看的一角。此刻已經百花齊放,尤其是那一片杏花天影更是讓她仿佛回到了從前在青提山的時候。再看玉清池旁一排楊柳依依,柳樹倚溝而生,一半在水裏,一半在岸上。微風拂過,枝條輕輕擺動,倒映在玉清池中,更顯得碧波蕩漾。而那柳絮就這樣一團一團逐對成球的飛出來,仿佛在這豔豔春光中飄起來了綿綿細雪。
她看了許久,忽感覺有人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身。
她也不回頭,只是道:“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雲堯空出一只手托起飄來的柳絮,“雖然過去這一段時間一直不太平,但這玉清池邊上的柳樹明顯比去年長得要好一些。”
花拾歡忍不住笑道:“那這就是個好兆頭了,說明我們以後會越來越好。大好春光,我們也不要窩在屋子裏了,出門賞春去吧。”
雲堯打量着她的臉色:“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花拾歡笑道:“除了沒有力氣跟你一般能同上古兇獸打一架,走幾步路又有什麽要緊。”
雲堯見她臉色還是有幾分蒼白,便拉着她的手坐在梳妝臺前,先用螺子黛為她細細描上柳葉眉,又給她的臉上唇上輕輕點上胭脂,發上插上一個青玉簪子。
花拾歡看着鏡中變得截然不同的自己,不由有些自慚形穢得嘆道:“雲堯,跟你的巧手相比,我覺得我真的枉為女子了。”
雲堯将她的發絲攏至身後:“你不是也有一雙巧手麽?你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只荷包呢。”
花拾歡聽完也想到自己還有這麽一個了不得的技能,便高興了許多,鄭重的許諾道:“你放心,那個荷包我會盡快給你繡好,再也不會讓白盞師兄給搶走了。”
雲堯一笑,還是不放心的給她系好披風,牽着她的手走了出去,“等你的身子好了些再說。”
到了外面,那空氣中飄得柳絮越發多,很快兩人身上都沾滿了薄薄的一層。雲堯也不想把它們撣去,只是道:“這柳絮雖美,但那些文人騷客卻偏偏不知道寫了多少傷春悲秋之詞,卻大多是為賦新詞強說愁。我卻只喜歡一句。”
花拾歡肚子裏的墨水沒有他多,只能接着他的話問道:“哪一句?”
雲堯深深的看了一眼随風飄蕩的柳絮,“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縱使我是個凡人又何如,總有這一天我會握住這朗朗乾坤!”
聽了他的話,花拾歡也忍不住心中一蕩,她看着他清俊但剛毅的臉龐道:“自然,我們是不會被任何人打敗的。”
這皇宮中繁華似錦,卻不知道被天火焚燒過後的卞都會變得怎樣。花拾歡道:“如今卞都重建的如何了?”
“你放心,多虧了你的夜明珠,加上我調動了周邊郡縣的力量,卞都的重建工程已經快完成一半了。”
花拾歡嘆道:“我不在的這一個月你定是勞心勞力,難怪你的頭會疼。”
兩人牽着手在宮中慢慢走了,忽聽前面傳來一陣歡聲笑語。花拾歡看了一眼雲堯道:“你們這裏不是有規定說不準再皇宮中大聲喧嘩麽?”
雲堯的眼力比她好,一眼望去:“是你的兩個徒弟,小白小青。”
花拾歡頓了頓,這小白小青難道老毛病犯了,公然在皇宮中調戲起良家少年了?可是這皇宮中真正的男人,除了皇帝就是雲堯啊。
她拉着雲堯朝着笑聲快步走過去,見小白小青坐在草地上,十幾個宮女太監圍着她們,她們兩一青一白,坐在一起也異常養眼。這些小太監小宮女看到她們的容顏早就把她們當成仙子一般。
“小青姐姐,你再我們講講,太子殿下是怎麽跟花禦醫相識的?據說殿下為了花禦醫,連燕宜郡主都拒絕了呢,陛下沒有公主,燕宜郡主可就是赤雲皇朝除皇後宸妃娘娘以外赤雲朝最尊貴的女子了啊。”
小青不屑的哼了一聲:“那燕宜郡主即使是個郡主如何,還不是個凡夫俗女,豈能跟我們師父相比?我們師父可是……你們猜猜我們師父是什麽來歷?”
花拾歡臉色微變,這小青一向是個大嘴巴,她還真怕她口不擇言把她的身份給說了出去。
一個小太監好奇道:“什麽來歷?難道花禦醫是別國的公主麽?”
小青故作神秘的搖頭:“公主不也是凡夫俗女?我師父啊,可是天上的仙女,因為與你們的太子殿下有三世情緣,所以特意下凡來成就今生的這一段情緣呢。所以什麽公主郡主,又怎能跟我們師父比?太子殿下和我們師父的姻緣是寫在了三生石上,命中注定的。”
那些太監宮女紛紛恍然大悟的點頭:“難怪花禦醫能治好陛下多年的病,原來和宸妃娘娘一樣,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啊。”
花拾歡幹咳了一下,這小青的鬼扯能力比起她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雲堯卻含笑看着她:“小青說得對麽?因為我們有三世情緣你才會來凡間來找我?我和我父皇不愧是父子,竟然有這麽相同的境遇。父皇說母妃是天上的牧童仙子,所以名字叫牧宸,你的名字叫花拾歡,所以你是天上的花仙子麽?”
花拾歡剛回答說“不是”,但想到了什麽,心下一沉:“你一直以為我是私自下凡的仙子?”
雲堯笑道:“雖然你從未告訴過我,但我也大概猜到了。白盞師父是九重天上赫赫有名的廣翼神君,拾歡你是他的師妹,定也是了不起的仙君吧。”說完他擺出一個作揖的動作,“就不知道拾歡仙子尊號是什麽?也讓小生好生拜上一拜。”
花拾歡臉色一沉,雲堯竟然認為她是一個仙子,可她偏偏只是一只妖精。是了,在凡人的心中,仙是善的,妖是惡的,他們是畏懼和厭惡妖精的,就跟畏懼和厭惡蛇一樣。雲堯雖然不讨厭蛇,還敢把蛇當成自己的寵物,那他敢娶一只蛇妖作為自己的妻子嗎?
她終于忍不住想去問他,“雲堯,我根本不是那天上的仙子,我是……”
雲堯依舊面帶笑意聽她說話,卻見一個小宮女尖叫一聲:“啊,我下面怎麽全是血?”
雲堯和花拾歡一起被她的尖叫聲吸引了過去,那小宮女站了起來,裙子的臀部之處沾了一大片血跡。
她邊上的宮女看到不好意思的扭過頭去,小白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笑道:“你這小丫頭也忒大驚小怪了,不過是信期來了弄髒了裙子,你還不趕緊回去換上幹淨的衣裳。”
小宮女一張臉羞的通紅,“這……這不是因為信期來的血,因為我……我剛結束幾天,怎麽可能這麽快就來。你們看!”
她蹲下去指着草地上道:“這草上還有血!”
花拾歡和雲堯聽完一起過去,發現那草地上果然有一大片血跡,只是被草遮住,輕易看不出來,剛好又被這小宮女一屁股坐了上去。
花拾歡伸出手用手指沾了一點血跡放在鼻尖聞了聞,皺眉道:“這不是人的血。”
這些宮女太監看到雲堯和花拾歡過來,都唬了一大跳。雲堯朝他們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吧。”
等宮女太監慌忙退下之後,小白過來道:“不是人的血,那是誰的?”
花拾歡又聞了聞,不由驚了一驚:“這是小紅身上的血!”
小白訝道:“師父是說是宸妃邊上的那只神獸火麒麟!”
雲堯蹙眉:“那日母妃和父皇自己突然平安回來,火麒麟的确是不見了。我一直派人在尋找,卻想不到這裏竟會有它的血跡。”
花拾歡想起天火前一晚也有是有人劫走了火麒麟,“是有人打起了小紅的主意,可是他們要對小紅做什麽?我們不妨去找找宸妃娘娘仔細問問看。”
一個月不見,花拾歡發現牧宸好像變得更加虛弱了,只是懶懶的躺在床上,看上去比中了劇毒的她還大大不如。
花拾歡向前把了把脈,疑惑道:“娘娘上次大病之後,拾歡明明用藥暫時保住了娘娘的根基,為何娘娘又會變得如此虛弱?”
牧宸先擡頭看了看雲堯和跟過來的小青小白:“堯兒,拾歡她是禦醫,總要跟母妃說一些調理身子的事,這些事你一個男兒也不方便聽,不如你先帶着小白姑娘小青姑娘退下。省得母妃難為情。”
雲堯皺皺眉頭,但還是道:“是。”
雲堯和小青小白一退下,花拾歡就急忙道:“上次我給你喂食了一個金蓮,那金蓮是至陽之物,有了它,定能好好抵制你體內的陰寒之氣。何以你如今又衰弱至此?”
牧宸嘆了一口氣:“金蓮,被她拿走了。她說金蓮是天帝陛下之物,我不配擁有。”
花拾歡一驚:“當真是那天後鳳翎把你抓走了?”
牧宸點點頭:“她說因我之故,害得赤雲朝再次遭遇天譴,說我是禍水,連同阿煥之內罪不可恕,她本欲直接用天雷處死我和阿煥,最後,沒想到是國師救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