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真君看花拾歡一直在逗寵物狗似的逗着自己的愛犬,那臉色已經黑的可以和邊上的滾滾烏雲媲美了。
“衆天兵天将聽令,随本君一起去捉拿這妖孽!”
一向比較仁厚的太白金星卻皺眉道:“若是天兵天将一起下去,恐怕會殃及無辜。”
二郎真君哼道:“太白仙君請放心,這祭壇之上已被十八羅漢設下了金剛罩,無論裏面戰況如何激烈,都不會殃及到外面去,凡人甚至完全看不到我們。那天雷劈下來,當然也只會往花拾歡一個人身上劈!”
花拾歡看着那些天兵天将一起朝下界飛來,知道他們是要對自己發動群攻了。她抹去方才吐那一口血出來還遺留在嘴角的血跡,也好,是時候該檢驗一下這天機圖是否真的是那麽強大了。
她在哮天犬身上站起來,秀發跟着她的紅色嫁衣一起狂亂飛舞,狂風四起,在昏天黑地中只有她這一抹鮮豔的紅,顯得分外耀眼。
她閉上眼,開始運用盤古之魂的力量,很快一股無比強大的真氣就向那些氣勢洶洶的天兵天将們攻擊過去。
那些天兵天将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強大的氣力也炸開來了,每個人都像斷了線的風筝一般不受控制的四處飄散。花拾歡還看着一個唇紅齒白,身量都還未長開的小将直直朝自己飛過來。
那小将吓得大驚失色,一睜眼正好看到花拾歡正冷眼看着自己,他忙吓得趕緊閉上眼睛,他早就聽父輩說過死在天機圖下面的人是絕無生還的可能性的,他真的好後悔自己要逞什麽英雄來冒充天兵天将,這下他再也見不到他的爹爹和娘親了。
眼看自己直直得朝花拾歡撞過去,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送羊入虎口,小将心裏大喊,“我命休矣!”
然而他卻沒有感受到想象中死亡來臨的痛苦,而是整個身子都輕了起來。原來是他竟被花拾歡拎小雞似的拎在半空中。
花拾歡垂眸打量了一下他,不由好笑道:“小孩子就應該認真讀書,毛都沒長齊還出來打什麽架?”
說着她輕飄飄的往前一扔,竟直接把這小将扔到了一朵雲上。
他被其他天将發現,急急的湊到他面前,“您怎麽也跑下來了?快點回天宮去吧,要是被陛下知道還不扒了我一層皮,我的小祖宗公……”
他瞪了那天降一眼,自己趴在雲頭上看着下面正在大殺四方的花拾歡,“她好像并不是大家傳言的那樣。”
她雖以一敵萬,甚至十萬,可是那些平時看上去叱咤風雲的神将,在她面前竟跟軟綿綿的弱雞一般。而她似乎也不屑于要這些神将的性命,來一個就扔一個。衆神将都是面露緊張之色,可她的神情卻那麽輕松,嘴角還一直帶着笑意。這樣一個了不起的女人,難怪天帝陛下在宴席酒醉過後念叨過好幾次的名字,天後娘娘每次提起她的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齒的。
花拾歡雖不想犯下殺戒,但是對于這些她一向都不喜歡的神仙可沒有方才那個小将那般手軟,每扔一個神将她的力道又是又重又狠,很快偌大的祭壇壇頂已經堆滿了被她砸暈的天兵天将。
她淡淡的看向這裏面最能打的二郎真君,勾唇一笑道:“我聽說二郎真君曾經憑着一把三尖兩刃刀劈開桃山救母,想來真君也是力大無窮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拾歡這個小小女子的呢?”
一股憤怒之火,從二郎真君心中霍然燃起,他三只眼睛都瞪得極大,恨不得将眼前這肆意輕慢她的妖女燒成灰燼,“妖女,數萬年前你就血洗天宮,害本君無數好兄弟死在你手下,只恨本君那時在外執行公務,不能親手手刃你替本君枉死的兄弟報仇。如今你不知悔改,竟再度生事,本君就算拼上這條性命,也定不會再饒你!”
說完,他大喝一聲,三尖兩刃刀直直指向天際,随着一聲震天之雷,原本黑雲滾滾的天際一下便一道璀璨光芒劈開。緊接着,一道道驚雷帶著開天破地之勢,隆隆沖下。
天雷終于來了。
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天雷直接劈下來了,那一道道驚天巨雷,當頭擊下,每一道對準的都是花拾歡的方向。她用盤古之魂的力量再次凝成結界抵禦這天雷的襲擊,那些被花拾歡打暈的天兵天将受到這天雷的召喚,紛紛醒來,都一躍而起,用法器對準花拾歡的結界。
這堅固的祭壇地面已盡數迸裂,狂風呼嘯,那一道道天雷毫不留情的朝她劈來,結界一旦被破,恐怕她也要變得粉身碎骨。
盡管有天機圖的盤古之魂護身,但在天雷和天兵天将強大的力量的合力攻擊下,她漸漸開始覺得有些吃力。但盡管如此,這個結界還是被她守得固若金湯。
巨靈神對二郎真君急道:“真君,你莫忘了方才我們是怎麽攻破她在天地之間設下的結界的?何不再試一次?”
二郎真君倒有些猶豫,“這妖女死不足惜,我們可以正大光明将她伏法,但若是再使用那個法子,只怕有些陰損,本君不屑于做!”
巨靈神急的跺腳,“對非常之人,就有非常手段。盤古之魂代表萬物之力,我們所有人加起來恐怕都不敵她。她若挨過這陣天雷,待會我們所有人便都要再次如蝼蟻一般被她踩死!還請真君切莫再猶豫了。”
二郎真君看着那天雷攻擊下來确實已經不如方才那麽猛烈,天雷是專門用來懲罰犯了天譴的人的,全部劈下來之後也很快會消散。若是消散了花拾歡從結界中出來,他們便再無還手之力。只怕到時候她若真如數萬年前那樣發起狂來,整個三界都要被她踏平!
罷了,迫不得已,他便做一次陰損的小人吧。
他從懷裏取出一個錦囊,這是他們方才在攻破花拾歡在天地之間設下的那道結界無解之時,一只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仙鶴飛來送給他的。打開錦囊,裏面卻是一束青絲和一朵鮮豔的彼岸花,還有一張字條,上面寫着,“彼岸花可噬魂吸取精氣,将花拾歡發中精氣吸之,便可破她所設之結界。”
他知道彼岸花是長在幽冥地府的忘川河邊,是極其陰邪之物,而去吸食精氣破壞元身更是妖魔的行徑。所以他直接把這錦囊丢棄,誰知這錦囊的彼岸花竟就這樣慢慢的飄出來,最後穿過了他們怎麽用盡全力都破不了的結界。
所以這結界,也就這樣被一朵彼岸花給破了。
此刻再次遇到這種情景,二郎真君猶豫片刻,還是将那束發絲遞到彼岸花前面,這彼岸花本來所有的花瓣都是緊閉的,在這束發絲在靠近它時,所有的花瓣竟在剎那間全部張開,然後像吸食東西似的把只剩下半截的發絲一點點的蠶食帶勁。
等最後一點發絲被它吃完,它全身的紅鮮豔的似乎都要滴出血來,使這地獄之花看上去更加妖嬈。二郎真君狠下心,将這彼岸花朝花拾歡扔下。
果然,這彼岸花順利的穿過了結界,而他也利用了這一道好不容易出來的縫隙,用三尖兩刃刀将保護花拾歡的結界徹底劈開。那還未完全散去的天雷便全部打在了她的身上。
花拾歡先是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再次遭遇重創,然後是那猛烈的一道道毫不留情劈到自己身上的天雷,而她靈魂都似乎要被這天雷劈的完全分裂開來。而她的意識仿佛都被這天雷劈得模糊了,等她醒過來,看着這些包圍着自己的天兵天将,只覺得個個面目可憎,讓她恨不得一個個将他們撕碎。
眼看用一道天雷劈下來,她大喝一聲,竟徒手将這天雷接住,她将這天雷揉成一個白球,直接朝天兵天将扔過去,頓時數十個天兵天将被炸得血肉橫飛。
她猛地側頭朝二郎真君看來,亂發飛舞,她身上那件華麗的嫁衣瞬間被幾乎撕成碎片,臉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和胳膊因天雷的襲擊滿是鮮血,而她雙目赤紅,此刻的她,真真如地獄嗜血的魔鬼。
她仰天冷笑:“很好,我本欲放過你們,你們卻如此不依不饒。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大喝一聲,腳在地上重重一跺腳,那飽受創傷的祭壇壇頂更加生生添了不少巨大裂縫,而又不知多少天兵天将被她這麽一跺腳震飛,他們的五髒六腑仿佛都要被震碎。
他們明明破了花拾歡的結界,讓她再一次受到重創,也親眼看到那一道道天雷全部打在她的身上,他們以為她這樣不死也要丢掉半條命了,誰知她明明受了那麽重的傷,卻變成了一個嗜血的惡魔。
很快,不知又有多少天兵天将死在她手上。而仙界第一神将二郎真君,也被她輕易得掐住了脖子。
她的手勁如此之大,二郎真君的脖子上很快出現深深的掐痕,仿佛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要被她狠狠掐斷。
花拾歡看着他,說話的語氣清清淡淡,吐出來的話卻句句如索命的惡鬼,“聽說,死在天機圖之下的人,是怎麽都救不回來的?不知道二郎真君你怕不怕?”
看她雙目中血紅一片,二郎真君知道她竟在剎那之間入了魔,他心裏知道她突然變得這樣嗜血好殺,可能就是那朵地獄之花造成的,而他就是始作俑者,但對這即将到來的死亡,他卻無所畏懼,他閉上眼,甚至不再說一句話。
花拾歡冷笑,在手上的力度漸漸加大時,忽然邊上傳來一聲大喝:“花花,住手!”
是白盞沖了過來,他為了打破十八羅漢設下的金剛罩想必是用了很大的功夫,整個人都不似平日的優雅風姿顯得更加狼狽。然而當他看到滿身是血,雙目赤紅的花拾歡,更是觸目驚心。
“花花,住手!”
他再次大喝道。
但花拾歡只是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根本沒有把他認出來。
然而只是這晃神的一瞬間,被白盞破了金剛罩的十八羅漢全部沖了進來,強大的佛光刺激的花拾歡有些晃迷了眼,而二郎真君也在這個時候被十八羅漢救下。
十八羅漢是西天如來佛祖坐下弟子,他們本欲只是為這一場曠世仙妖之鬥設下金剛罩保護無辜的凡人不受到傷害,并不欲參與進來。如今眼看這原本神聖的祭壇卻被鮮血染紅,不由個個念了一句佛號,看着花拾歡道:“施主,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施主何苦沉迷于殺戮之中使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們知道花拾歡已經堕入了魔道,如今只有将她拉回來,所有人方可得救。
這一聲聲佛號,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一道道佛光,終于讓花拾歡眸中的血色漸漸散去,恢複了清明。
她看着滿地的屍體,知道這一切都是她所為。方才她設下的結界被迫,那天雷劈向自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快要靈魂分裂,等她緩過神來,她只覺得自己心中有一股強大的暴躁力量,恨不得将這天和地都屠個幹淨。
她知道自己是在受了重傷意識不清被某種力量所操控,才會造成這麽多殺戮。
而死在天機圖手下的人,是不可能複活的。
花拾歡嘆口氣,看着二郎真君道:“我設下那天地之間的結界,不過是為了護我和夫君一個平安的新婚,并沒有殺生之心。卻還是想不到這麽多天兵天将死在我的手上,如今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願意跟你去天宮領罪。”
二郎真君頓了頓,但還是使出捆仙鎖将綁的幾乎密不透風。
在她即将被帶走的時候,白盞拉住她的手,“花花,你若是想逃,師兄拼盡全力也會護你周全再次殺出一條血路出去!雲堯還在皇宮等着你與他拜堂成婚!”
花拾歡淡淡一笑:“告訴他,耐心等着我,不要因為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就等不及了。今生今世,除了我,他休想娶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