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十萬大山。
無論外面如何風雲變幻,歲月如何變遷,這片悠遠的神秘古林永遠屹立在這最南邊,見證着滄海桑田。
這個季節,正是十萬大山多雨的時候。雖說已經雨過天晴,但整片古林仍然氤氲在雨霧中,到處都朦朦胧胧,更增添了幾分它的神秘色彩。
羅衣緊緊抱着手中的嬰兒,盡管那襁褓中的嬰兒已經變得又冷又僵,但她仍然緊緊抱着,仿佛只要她的體溫傳遞到嬰兒身上,嬰兒就能也變得有溫度,也就能這樣活過來。
她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中跌跌撞撞的走着,偶爾被藤蔓絆倒在地上,她也感覺不到疼痛,只是茫然的爬起來繼續趕路,她的神情都是恍惚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裏,自己現在又要去哪裏。
直到一棵古樹上從樹葉上滾落下來的雨珠掉到她的脖頸中,冰的她全身都打了一個激靈。她才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竟站在一面巨大的木牆前面,這個花拾歡曾經有跟她說過,這是長在十萬大山中的一這萬年古樹,獨木成林,它已将自己的樹幹長成了一面樹牆,往上看,它的枝葉一直蔓延到了雲霧之中,一眼望不到頭。
當她依舊茫然的看向這棵仿佛要直通九霄雲外的參天巨樹時,巨樹巨大的樹身忽然晃了晃,只是如輕風拂過的抖動,那樹上的雨珠就如傾盆大雨般淅淅瀝瀝的淋下來,瞬間将她全身澆個濕透。
她看到被自己緊緊摟在懷裏的襁褓也被雨水打濕,她終于徹底回過神,驚慌失措的直接跪下來,“不要淋我的孩子,不要淋我的孩子!我的寶寶剛生下來,他怕冷!”
“你的孩子?”這參天巨樹竟發出了人的聲音,而且那麽年輕,又帶着噬人心魂的魅惑,“你的孩子已經死了,你難道還不知道麽?”
羅衣一張臉更是變得慘白,她抱着襁褓直接跪爬在巨樹前,用空出來的一只手張開貼住巨樹的樹幹,“聖君,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在這世上只有你能救他了!”
巨樹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可你忘了,本座早已不在你們這個世上,如何能救你的孩子?羅衣,本座交給你的任務你卻一次次的失敗,本座對你真的很失望。”
它的語氣仍是輕描淡寫的,可是他說完這番話羅衣覺得這原本盛夏的季節一下墜入了寒冬冰窟,全身都是刺骨的寒。
“是我師…花拾歡一直有貴人相助,羅衣沒想到那個雲熙竟然肯為了她犧牲自己,與聖君的紅飛蛾同歸于盡,還有這次,羅衣差一點就要成功了,可我沒想到花拾歡最後還是狠心自私,放棄了我的孩子!”
巨樹發出低低的笑聲:“她若是不放棄你的孩子,就要失去她的孩子,想來她并沒有什麽錯。”
羅衣又委屈又不可置信的道:“聖君!”
巨樹道:“你先回去,若是本君得到了天機圖,你的孩子自然有救。本君要你想辦法繼續呆在花拾歡身邊,等她臨盆之日,再将她的孩子偷出來。”
羅衣一臉為難,“她大概已經知道了我所有秘密,估計不會再信任我了。”
巨樹輕輕一哼,“若是你這個都做不到,如何有資格繼續為本君效命?還有,你若是見到鏡禾,替本君提醒一下他,他是本君創造出來的,本君生,他才可生,勸他最好繼續與本君一條心,不要再耍什麽花樣!”
羅衣恭敬的說了一聲“是”,巨樹又恢複了平靜,還可以聽到藏在它身上的鳥兒們歡快的鳥語,仿佛方才她和這棵巨樹的對話只是一場幻覺。
羅衣抱緊手中的襁褓,“孩子,娘一定會救你的,無論用什麽方式!”
……
因為發生了羅衣這件事,花拾歡沒有什麽心思繼續在荷州游玩了,正好雲煥傳召雲堯回宮。他們再跟月華和闵生告別之後,便起身回了卞都。
“什麽,父皇要将皇位傳給兒臣?”
花拾歡端着茶還沒進宣政殿的門,就聽到雲堯的驚訝聲。
花拾歡頓了頓,原來父子倆在讨論如此重要之事,她似乎不宜打擾,正準備從哪裏來便往哪裏去。但雲煥已瞧見了她,揮揮手道,“拾歡,你進來。”
這老皇帝雖說只是個凡人,但蹦出的每一個字都帶着強大的氣場,讓花拾歡很多時候也不能不聽服。
她走進去,幹笑着朝雲煥行了一個禮,“拾歡參見父皇。”
雲煥滿意的點點頭,“不錯,這大概是朕第一次聽你喊朕父皇。朕還以為你有如此本事,根本不屑于叫朕父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