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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成楓受到了這句“一班也不要你”的打擊，一直到月考前都處于備考狀态，雖然聽起來正常，被他那些狐朋狗友看着卻極為怪異。

不像他以前的風格。

宋時琦那幾天不時地瞅着許成楓一只胳膊支起來手托着腮，一手轉筆，對着卷子使勁兒。

不是說沒見過他認真學習，但那氣場是不同的。

宋時琦将手探到他眼前晃晃：“你鬼上身了？”

許成楓擡眼，目光尖銳。

“沒事說就轉回去。”

宋時琦笑了，問他：“你受什麽刺激了？”

許成楓低了一上午的頭，也累了。他丢下筆，倚到後面的桌子上。

“學習要受什麽刺激，你聽不見每節課老師都念叨要考試了？”

宋時琦在手裏颠來倒去一塊橡皮擦，說：“又不是頭一次念叨，你這狀态都快趕上奧賽班的了。”

許成楓輕嗤：“奧賽班有什麽了不起。”

“呦呵。”宋時琦的動作停了，眼睛亮了，“你這是在不服誰？”

許成楓沒說話，扭頭看向窗外。

歪曲的樹幹，燦綠綠的葉子，栅欄外跑過的汽車。

從五樓往外看會是什麽樣的風景？

宋時琦見他神游的樣子，放低聲音說：“不會是因為那個沈知聞吧，她嫌你學習不好？”

許成楓終于有了反應，轉回頭。

“不是，是我覺悟了。”說着，他晃了圈脖子，又拿起筆。

“……”宋時琦一臉無語。

有句話怎麽說，有付出總會獲得回報。

許成楓有一些底子，腦子也聰明，刻苦專研了兩個周成果顯著，班級排名從中游一下蹦跶到上游，年紀排名更是升了一大截。

兄弟都替他高興，個個與有榮焉。

但“出息”本人不喜不悲，宋時琦問他：“還不滿足啊你？”

許成楓懶懶地遞去一眼，笑了聲。

那笑裏夾着不屑和狂妄，自此，少年的征途再未停下。

考場如戰場，勝敗是兵家常事。

沈知聞這次的成績依舊穩妥，沒有體會得太壯烈，但她宿舍有個女生後退得很厲害。

班主任讓分析原因。

闫初穎找到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宿舍的那位不和諧因素，高霞的存在影響到了闫初穎的心情。

闫初穎就是高霞的下鋪，從那天中午後和高霞的相處一直別別扭扭，在宿舍裏情緒起伏不定，一聽到高霞大聲說話哈哈直笑，床上的東西和櫃子門就倒黴了，被主人煩躁地摔來甩去。

沈知聞有“幸”見過一兩次，被震得心髒直顫。

就像崔時玉在家一生氣就把門關得哐哐響一樣，但她媽媽生氣有她爸爸哄着，高霞可不慣闫初穎的毛病，所以兩個人誰也不給誰好臉色。

成績單出來的那天，闫初穎的媽媽打進宿舍電話女生接通後說了幾句話就哭了，舍長過去安慰，闫初穎的淚水也止不住，有一肚子委屈似的。

那天沈知聞也在，考完試她可以松懈兩天，早早就回宿舍了。

看到此景，她嚼薯片的動作都放輕了。

闫初穎挂斷電話，去洗了把臉，回來坐在床上，楚貝貝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期中考試再考回來。”

闫初穎輕嗯了聲，過了會兒，皺着眉說：“你能不能和老師說說，讓高霞走，她在我就不舒服……”

門從外面推開撞到牆上，“嘭”地一聲，差點回彈到高霞身上。

沈知聞受到驚吓，手一抖，薯片灑了一床。

對面的對話也終斷了。

“讓誰走啊，”高霞趾高氣昂地走進來，“你當這是你家啊，誰都要慣着你？”

沈知聞很想沖高霞說一句：“那你呢，最起碼她之前沒有影響到別人，你來了後大家沒法好好待在宿舍了。”

闫初穎瞪着眼，怒目而視。

“少說兩句吧。”楚貝貝按着闫初穎的肩膀，息事寧人。

闫初穎把臉一扭，瞪着地上。

宿舍安靜了，沈知聞揪了塊紙開始收拾床上的薯片。

視線裏多了一瓶脈動，她擡頭看。

高霞說：“多買了，這瓶給你。”

突然的友好……

沈知聞錯愕，她倆不過吃了一頓早飯，平常也不說話，沒好到要收東西的程度吧。

沈知聞拿起飲料說：“我不喜歡喝這個，你自己留着吧。”

“有啥不好意思的。”高霞不接，轉身拿着臉盆走了。

沈知聞：“………”

她的眼睛輕挪，闫初穎正有些怨恨地看着她，像是被她背叛了一樣。

沈知聞別開眼，默不作聲地下床，把脈動放回高霞的床上。

“你什麽時候和她關系那麽好了？”不出意料闫初穎發問了，語氣裏帶着點刻薄。

“沒有，”沈知聞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闫初穎不聽，打斷說：“她怎麽不給別人？”

沈知聞深吸口氣，她解釋什麽闫初穎也不會聽進去，幹脆道：“你可以自己去問她。”

“你……”

闫初穎還要說什麽，被楚貝貝打斷。

“行了你。”楚貝貝笑說，“人家和誰相處你還管了。”

闫初穎氣哼哼地翻了個白眼，消停了。

楚貝貝又去安撫沈知聞：“她在氣頭上，語氣不好你別介意啊。”

沈知聞嗯了聲，繼續整理床鋪，把剩的半包薯片扔進垃圾桶裏。

還記得剛拆包裝袋時，她拿着薯條分給屋裏的每個人吃，高霞也沒漏掉，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她覺得還要做很長時間的舍友，有時候能維護就盡力維護，過了磨合期就會好。

不會。

當晚回到宿舍，沈知聞就聽到裏面一陣吵鬧。

她推開門一看，楚貝貝隔在中間，闫初穎和高霞兩相對峙，徹底鬧翻了。

沈知聞不清楚爆發的源頭，進去就聽高霞直截了當道：“想打架？”

“怎樣，”闫初穎也不退讓，“你以為你是體育生認識人多厲害啊？”

兩人一句接着一句，弄得楚貝貝焦頭爛額：“你們別吵了，老師上來就完了。”

這句話對高霞沒有威懾力，她伸着胳膊猛地向前：“不用別人，我照樣給你收拾老實了。”

楚貝貝摟着闫初穎往後退，闫初穎也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沈知聞急忙跑去攔住高霞，說：“別這樣。”

她沒經歷過這種場景，不會勸架，幹硬地擠出三個字，不松胳膊。

“行，”高霞看了沈知聞一眼，又對着闫初穎說，“我不在宿舍鬧，後天放學，我在學校後門等你，誰不來誰王八。”

“行啊。”闫初穎咬着牙說，不知是真不怕還是打腫臉充胖子。

是那之後，沈知聞才知道闫初穎有個校外男朋友。

她一直以為闫初穎隔三差五打電話的對象是其哥哥。

崔淼聽到她的驚愕，批評她說你真是遲鈍地可以！

沈知聞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有次小休闫初穎提了一大兜零食回來，給全宿舍人分了一粒費列羅。

……原來一切事都是有跡可循。

崔淼的消息總是靈通，第二天午間，崔淼和沈知聞湊到一塊就一通亂問。

沈知聞問你怎麽知道。

“聽說的呗。”崔淼問，“到底為啥啊？”

沈知聞言簡意赅道：“就宿舍那些矛盾，日積月累就成雷了。”

“可真行。”崔淼說，“我以前光聽說女生抓臉扯頭發，沒想到還真有約架的。”

沈知聞看去一眼：“聽你這語氣挺興奮。”

崔淼嘿嘿笑了兩聲，說話。

“你那天問我高霞後，我去打聽了下，”崔淼說着激動地窩草了句，“你知道我聽到什麽了嗎？”

“什麽？”

“她追過許成楓！”

“………”沈知聞真沒想到。

“吃驚吧，還有更吃驚的呢，”崔淼興致盎然道，“高霞給許成楓寫過情書！”

“…………”确實更吃驚。

看起來大大咧咧的高霞竟也有這樣細膩柔軟的一面。

崔淼：“還有呢……”

“你能一下說完嗎？”她居然失去耐心。

“你急什麽？”

“……”

對啊，她急什麽。

崔淼笑了幾聲，說：“高霞現在的男朋友是許成楓的朋友，在英華中學，高霞不知怎麽又看上他了，他們就在一起了。”

沈知聞消化了會兒信息，眨了眨眼睛。

崔淼碰碰她，說：“高霞這次要動真格的肯定會找許成楓，我就是聽郝志磊說漏嘴提的，這混蛋還不想告訴我。”

沈知聞兩手插兜，安靜走着。

崔淼問她：“你咋不說話？”

沈知聞憋了口氣，恨恨地說：“他去就是傻子。”

崔淼：“……”

“他是不是已經被記過一次了。”沈知聞用的陳述句。

崔淼：“許成楓嗎？”

沈知聞點點頭，說：“他高一在宿舍和別人開玩笑，那人玩惱了，兩人就動起手，正好被值班老師看到，老師認定他們在打架，就上報了學校。”

崔淼記憶中好像是有這麽回事，校長在周一升旗通報過許成楓的名字。不過那時在崔淼眼裏許成楓只是個校草級人物，和同學八卦幾句就過了，沒記太深。

沈知聞不說，崔淼根本想不起來。

再說，剛才聊的事和許成楓記過有什麽關系？

不會是……害怕？擔心？

學校對打架鬥毆事件有明文規定，許成楓如果再被抓住一回就要留校察看，嚴重點甚至有被開除的可能。

“你還挺關注他的。”崔淼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又開始擠眉弄眼，“高一你就……嗯？”

“……”

沈知聞頭腦發熱，一時失言。

她頓了下，費勁解釋說：“高一我倆一個區，他們經常拿這事當笑話談，說他平白無故背了個‘罪名’，我就記住了。”

“是嗎？”崔淼問，“就這簡單？”

沈知聞攤手，擺出無辜的樣子：“不然呢？ ”

“那你給我說說其他被記過的人。”崔淼不要求多了，“說一個就行。”

“……”沈知聞當然一個都說不出來。

“你不要混淆好吧，這又不是一層意思。”

她試圖講理，崔淼直接跳到另一個話題上，說：“周六放學我們也去後門吧。”

沈知聞：“去幹嗎？”

“你不要太冷漠好吧。”崔淼學着她的話造句，并教育她，“她倆怎麽說也是你舍友，你不去看看？”

沈知聞心累：“我去看有什麽用，舍長都管不了。”

“好吧。”崔淼可惜道，“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

沈知聞冷語：“你是真閑。”

崔淼挑着眉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