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懸命

大家都知道，22年的那場冬奧會，是羽生計劃外的一場比賽，可唯獨江煦不知道。不是因為瞞得好，而是江煦覺得，羽生不該只有這般的在役生涯。

賽前在日本的記者會上，江煦才知道這件事。心下多少有些感慨：他踽踽獨行，一人負重前行至今，熬走了同時期的那麽多人。不論怎麽算，他都是圈裏的大前輩了。可他沒有他人身上的自負，有的只是溫柔，堅韌。

“一生懸命，十代結弦”江煦看着羽生的采訪，腦子裏只剩下這句話。

後來，雖然4A正式的出現在了打分表上，可依然抵擋不了羽生只有第四名的事實。

江煦一度懷疑打分系統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她也拖人去問了滑聯的已經退了的裁判，證實了這個猜想。

冬奧會結束後，羽生回了日本訓練，江煦飛回新加坡繼續她的演奏會。

隔了沒多久，江煦收到了一封郵件，是來自好幾個已退的裁判的打分表，參照上面的分數，就算羽生拿不到金牌，可至少是拿得到獎牌的。

“怎麽會這樣”，江煦的心中止不住的疼，“他在花滑圈裏十餘年，讓小衆的圈子，走向大衆，越來越多的人愛上花滑。他不斷的精進自己的技術，結果卻被告知，自己竟不如四年前了？”

世界以痛吻他，他卻報之以歌。

江煦不敢把她拿到的全新的評分表給羽生看，那一刻，她只是很想很想他，想見他。

江煦當即訂了飛日本的機票，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江煦已經站在了仙臺滑冰場的門口。

四周一片漆黑，唯獨那一小片冰場上還亮着光，跳躍，旋轉，落地，每個動作，幹幹淨淨，十分漂亮。

江煦站在一旁看了許久，淚水早就蓄滿了眼眶，江煦仰頭，看向天花板，“這片冰場如此的純淨，可這些人做的事情，對得起這片冰場，對得起這麽愛花滑的他嗎？”

“阿煦，你怎麽來了？”羽生的聲音由遠及近。

“想你了，就來了。”江煦收斂好情緒，笑眯眯的看着他。

羽生擁住了江煦，“今天訓練完啦，阿煦，我們回家。”

“好。”

淩晨的街道格外的冷清，四下無人，寂靜的聽得到呼吸聲。

“阿煦，下雪了。”羽生突然說。

江煦被拉着羽生的手突然一緊，思緒被收了回來，有些怔怔地開口“是啊，下雪了。”

“阿煦是在想什麽事情嗎，我看阿煦不開心的樣子。”

“嗯，我在想，有一群人，辜負了一個很熱愛這片冰場的少年。可少年依然堅持滑冰，這是為什麽呢？”江煦的語氣裏滿滿的心疼和難過。

羽生突然愣住了，他從沒想過，江煦會知道這些事。

羽生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替江煦好好的圍好，拉起江煦的手，慢慢的走在街上“是啊，為什麽呢？可能是不想讓粉絲失望，不想讓那些已經在天堂的人，看着我堕落吧。”

“我這輩子，只有花滑了。阿煦，他們做的那些事，我都清楚的，我一直在想，為什麽我努力了，沒有回報呢？”

“後來我想明白了阿煦，如果我滑冰能讓粉絲感覺到幸福的話，我覺得值了。可能永遠都會變成沒有結果的事情，但是我依然追求幹淨的跳躍，追求精湛的技術，追求節目的完整。如果我成為了粉絲們的什麽的話，就好了。”

“你一直是我的光，柚子”，江煦突然轉過身來抱住了羽生，“我永遠都不要求你多優秀，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足夠我喜歡的了。”

羽生抱着懷裏的江煦，又摸了摸她的頭，兩人繼續慢慢的向前走。

“我沒有社交賬號，可是網上的事情我也都知道。我這用中文形容，可能就是十年飲冰，熱血難涼吧。我愛花滑，就和阿煦愛鋼琴一樣。就算重來，我可能還是會選花滑。”羽生一邊走路一邊絮絮叨叨的說。

“以後就好啦，我和噗桑都在柚子身邊啦，柚子再也不用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傷心啦。”江煦踮起腳拍了拍羽生的腦袋。

“是啊，以後再也不用一個人了。”

羽生輕輕的吻住了江煦。

他們倆的身影，在雪天裏格外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