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邢瑤還真不知道這世上竟然有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你說謊!明明就是你為了幫華理大贏故意判錯的,你怎麽可以颠倒是非…”邢瑤話沒說完,就被一聲怒喝打斷。
“夠了!”嚴謹峰一拍桌子,“難不成你是要說陳衍收了華理大的好處,所以才故意幫他們贏嗎!還是你認為他一個國家二級裁判,為了陷害你這個剛入行的新人不惜連自己的名聲都搭上?你是太看得起自己還是真把我當成傻子!”
一直以來,嚴部長在邢瑤心裏都是溫和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發這麽大的脾氣,不由鼻頭一酸,覺得委屈極了,她明明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到頭來卻被說成別有用心,偏偏她還沒有辦法替自己證明。
陳衍在這一行的資歷比她深得多,這一次錯判的事,如果她堅持說他是因為收了華理大的好處,那她就得拿出證據。
可她怎麽可能會有證據,這本來就只是她的猜測,而要是說陳衍是為了陷害她,那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就是說出來連邢瑤自己也不會相信。
邢瑤現在只後悔沒有把跟陳衍的對話錄下來,她沒有再開口為自己辯解,因為她知道不管說什麽,都只會讓嚴部長更加生氣。
嚴謹峰見邢瑤低着頭不說話,心中便認定她這是默認的變現,不由生了幾分夾着失望的怒氣,“你給我出去好好想想!”
邢瑤聞言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陳衍,随後才應聲走了出去。
門再次關上後,一旁的陳衍帶着歉意笑了笑,“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也有我的錯,要不是我昨晚拉着肅然陪我去參加聚會,他也不會因為醉酒扭傷了腿。”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嚴謹峰擺擺手。
“你也不用那麽生氣,邢瑤畢竟是新人,心性不定,難免急于求成,在這一行裏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我知道你想要培養她,也許讓她再磨練一段時間,日後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了。”陳衍看着旁邊架子上那一排排獎杯,神情有那麽一絲黯然,面上卻是好脾氣地勸道。
“你不用替她說好話,我原本覺得她雖然天分一般,但勝在肯腳踏實地,沒想到眼皮子這麽淺,我不管是不是新人,她要是想一步登天,我這裏可沒有這樣的捷徑,也容不下這樣的人!”
聽了這話,陳衍眼裏閃過一絲快意,卻還是表現遲疑地問:“那籃球杯的比賽…”
嚴謹峰打斷他,“她還不夠格參加!”
達到了目的,陳衍接着轉移話題。“沒什麽事的話我要回去一趟,下午還有比賽,就不回來了。”
“嗯,你出去吧。”怒過之後,嚴謹峰眉宇間有着些許疲憊。
然而就在陳衍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嚴謹峰堅決的聲音,“你放心,我不會讓當初的事發生第二次。”
陳衍腳步頓了頓,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唇畔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卻什麽話也沒說就走了出去。
他其實真的沒什麽可說的。
那幾近絕望的日子,已經讓他懂得了生存的道理,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正如那人說的,唯有名和利才能充實人生,他原本不信的,可代價卻是失去了一個家,所以他又何必固執地堅持某些真理,最後将自己逼上絕路。
只是在那之前,總要讓他将那個陷害他的人找出來,若是有誰要擋他的路,他便會毫不留情地清除掉。
等陳衍走到樓下的時候,邢瑤追了上來。
“前輩,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她對他的稱呼從您變成你,可想而知有多憤怒。
“不為什麽。”陳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蟻一般,“我應該告訴過你,要學會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既然說了不該說的,那就得有承擔的勇氣。”
“你就不怕遭報應嗎?”邢瑤咬牙道。
“報應?”陳衍冷笑一聲,“那是個什麽東西,我為什麽要怕?倒是你,有功夫操心我,不如趁早提離職,總好過到時走得難看。”
“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你別做夢了!”邢瑤說完這話便不再做過多的糾纏。
陳衍望着她離去的背影,不由眯起了眼睛,但随後卻不在意一笑,一個小小的新人,他還真沒什麽必要放在眼裏。
邢瑤只覺得自己氣得心肝肺都在疼。
簡直太無恥了,她就沒見過這樣的卑鄙的人,陷害了人還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而且還威脅她辭職,實在是過分!
然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到了下午,整個裁判協會就都在傳邢瑤在這次比賽上為了上位,将身為主裁判的前輩當作跳板的事,說她在明知道錯判的情況下不與主裁判溝通,反而去找仲裁委員會的人。
一個新人做出越權的事情來,不管在哪一行都讓人覺得不齒,更別提流言傳到後面,已然将邢瑤描述成一個頗有心計,不擇手段的人。
裁判協會這一畝三分地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但凡有那麽一絲風吹草動,就會鬧得人盡皆知,還沒到下班,邢瑤就已經要被那些流言戳得脊梁骨都挺不直了。
但她沒有最初的憤怒,反而冷靜許多,這種時候生氣是沒有用的,她在想如何應對的計策。
可直到所有人都下班了,她都什麽也沒想出來,只後悔當初為什麽不多讀點書,臨到頭需要用到腦子思考的時候,卻發現一點想法也沒有。
最後只能洩氣地關燈下班。
走到外面才發現天已經黑了,她心情很差,什麽也不想吃,可是在路過那家心儀許久的西餅店,發現他們正在做促銷活動,買一送一時,她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為了保持身材,她不得不戒掉吃甜食的習慣,可是這會心情實在太郁悶了,她不想委屈自己,便不再糾結直接買了蛋糕。
等提回去才想起來這蛋糕明天就過期了,難不成她要一個人大晚上解決掉兩個?這實在太罪惡了。
她越想越覺得兩個蛋糕下肚非發胖不可,正想着吃完怎麽減脂的時候,人就已經走到了家門口,剛掏出鑰匙,旁邊就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
她扭頭看去,就見顧知逸提着一袋垃圾走出來,等他扔到垃圾桶後走回來時,許是察覺到邢瑤的目光,不由看了過來。
那漆黑的眸子與邢瑤對上時,仿佛是瞬間迷惑了她的心志,她當下也不知抽什麽瘋,下意識舉起手中的盒子。
“我買了蛋糕,你要不要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