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
“啪”的一聲,是清脆的落冰聲音。
冰場內半室幽暗,門口看門的爺爺早已沉沉睡去,玻璃門外風聲陣陣,夾雜着的叮當風鈴響。
秋風渭水,落葉長安,江煦恍惚間想起了當年在蘇州時,外公外婆經常燒給自己喝的糖粥,絲絲香甜沁入味蕾,也時常眯起了眼,笑彎了眉稍。
忽而又想起了那天學着給柚子做的玉子燒,做的不算很好,卻也能吃。對食物一向不是很感興趣的柚子,抄着筷子,把盤子裏的食物吃的幹幹淨淨,還說,以後有機會的話,還要做給我吃哦,阿煦。
兒時的粥甜,玉子燒淡,算不上是人間饕餮,可吃的總是有份情意在。
江煦推門而入,卻沒着急上前遞毛巾,她躲在柱子後那一方昏暗的觀衆席上,怔怔的盯着冰場上一襲黑衣的柚子。
白牆上那一行“skate for fan”的大字格外醒目,多少個日夜裏,柚子也會是這樣盯着這行字楞楞地出神的吧?
他是平民出身,卻一次次以一己之力對抗着規則,讓世人看見那樣美那樣華麗的花滑。世人盛贊,花滑之上,便是羽生結弦。可是啊,別人只見表面繁華,卻不見背後心酸,一次次摔倒,一次次受傷,才換得19次世界紀錄,才換得“GOAT”。
“阿煦來啦?”溫柔的聲線由遠及近,“今天阿煦給我帶什麽啦?”
“來啦,今天熬了粥。”江煦放下身上的背包,在場邊擰開了保溫桶,香氣撲鼻。
“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會,燒粥我倒是挺在行。”江煦笑着給柚子盛了一碗遞過去。
生滾的牛肉粥帶着絲絲的鹹味,夾雜着些許胡椒調味,鮮香綿柔。
“本來還在想,燒點什麽好,今天家裏的陳姨打電話來,就想起了小時候外公外婆給我燒的粥。我想着,你也沒吃晚飯,大晚上吃冷的也不好,就熬了粥。”
“怎麽樣?好喝嗎?”江煦看向柚子的眼神裏滿是期待。
抿了抿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容:“好喝吶,阿煦以後要一直燒給我喝吶,好不好呀阿煦?”
“好啊,以後,一直燒。”
“那我先去滑冰了哦,阿煦不許偷喝粥。”
“知道啦,”江煦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給你留着。”
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再次虔誠的俯身觸碰冰面,滑入冰場。
曾經問過柚子對将來的想法,一如既往的單純,好好滑冰,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的變味。
柚子啊,以冰場為家。上冰的23年裏,每一秒,都是為花滑,為他的熱愛,為他的赤忱。
自從從事花滑以來,每一個節目都是他細心的雕琢,每一個跳躍進入軌道不同,也在不同地方跳躍,跳躍時的音樂,跳躍的時機,每一處,都是他設計的細節。
可是那些人,為了利益,為了所謂的将來,不惜将他的自尊和驕傲踩在腳下,他們,怎麽忍心……
在烏鴉的世界裏,白天鵝也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