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瑤這話喊完以後等了足足十五分鐘才開門,沒想到顧知逸還站在剛才的位置上,看起來動都沒動。
她這會也沒有理由再關門,畢竟上班快遲到了,只好強裝鎮定地走過去,發出蚊子聲大小的聲音,“你還沒走啊,一會要遲到了。”
“還早。”
盡管她低着頭,但還是能感覺到顧知逸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慢慢抽取她的力氣一樣,好不容易才站定,顧知逸就走到她身旁,兩個人之間隔了差不多一個拳頭的距離,平時她還覺得沒什麽,今天卻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兩步,拉開了距離。
“你在躲我?”顧知逸見狀皺了皺眉,表情有些不高興。
“不是躲你,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應該保持一點距離。”邢瑤勉強穩住心神說。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這種事情有什麽好探究的,問多了豈不是更尴尬。
“如果你是介意昨晚的事,我可以……”
“我不是介意。”邢瑤打斷他,“我知道你是一時沖動,你本來就沒談過戀愛,再加上除了我以外,又沒怎麽接觸過其他異性,所以沒控制住也正常,但你要知道男女有防,有些事情朋友之間是不能随便做的。”
“所以你覺得我只是因為沖動?”顧知逸臉色有轉陰的趨勢。
“是不是你心裏清楚。”
邢瑤話音剛落,電梯門正好打開,她走進去,顧知逸卻沒有動,只是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不知什麽時候蒙上了一層霧氣,看不出裏面是什麽情緒。
那種眼神明明不帶任何攻擊性,可邢瑤卻不敢去看,仿佛只要對上他的目光,就會控制不住什麽一樣。
兩個人一個在裏一個在外,誰也沒動,于是時間一到,電梯門就緩緩合上。
接下來的兩天,邢瑤跟顧知逸都沒有碰上,她有心躲着他,再加上正好是籃球杯倒計時的最後三天,盡管只是初賽環節,但她還是想做足準備。
其實不見面也好,她那天都把話說得那麽明白了,顧知逸也不蠢,想來以後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與她相處了。
這其實本來就是她希望的,可不知為何一想到這,心裏某個地方就頓時空落落的,覺得特別不舒服。
籃球杯比賽前一天,嚴謹峰把衆人從練習場叫回來,開了個關于明天比賽的小會,并公布了賽程,結束後,他突然提出去讓大家賽前放松一下,提早下班去聚餐。
這還是邢瑤來了裁判協會以後第一次參加部門聚會,好在小姜也一起去,要不然她一個人得多無聊。
然而不知道是倒黴還是什麽,因為吃的是烤肉,醬料很鹹,所以特別容易口渴,一喝多水就容易上廁所,然後又開始渴,如此反反複複,邢瑤記不得是第幾次上廁所了,回來後見桌上放着一杯水,還是半杯,便以為是之前喝剩的,想也沒想拿起來就往嘴裏倒。
這一喝進去頓時就覺得不對,就像灌了一杯辣椒水,嗆得她直咳嗽,喉嚨接着像是被灼燒一般疼,瞬間直達胃部。
她難受得眼淚都要掉下來,耳邊就突然響起小姜心痛的聲音。
“我的天,你不會是把我剛倒的古井給喝了吧,那可是部長讓我嘗鮮的!”
“這是…白酒?”邢瑤強忍着胃部的不适問。
“對啊,明天要比賽,部長不讓我們喝多,我好不容易才分到那麽半杯,你倒好,居然給我全喝了,我勒個去,你原來還是個酒鬼啊。”
什麽酒鬼!
它長得就跟白開水一樣,光靠肉眼哪裏分得清!
雖然她酒量不算很差,但還從來沒喝過白酒,這一半杯灌下去,胃裏難受了好一會,接着就一陣翻江倒海,她猛地起身往廁所沖去。
這一吐今晚的烤肉就都白吃了,從廁所回來以後,邢瑤只覺得兩條腿都在發抖,額上積了一層汗,嚴部長見她像是要倒下去的模樣,連忙讓她回去休息。
邢瑤本來還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結果就聽何續在一旁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就說女人麻煩,喝杯酒跟上刑場一樣,真他媽多事。”
她臉色頓時更白了。
從燒烤店出來,小姜還不忘安慰她,“何續那家夥的話你也別管,男人一喝醉就犯渾,什麽紳士風度都是狗屁。”
邢瑤這會也沒心思去計較這些,雖然吹了會風,沒那麽熱了,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坐進的士後,她往後一靠,滿腦子只剩下睡覺。
“喂,你別睡啊。”小姜把手伸進車裏推了推她,“等到家了再睡,我一會還要去接我老婆下班,就不送你回去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我沒事,我一個人可以的。”邢瑤點頭呢喃道,像真的聽進去一樣。
結果車一開,她就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隐約聽到耳邊有人在喊她,後來許是見她沒反應就幹脆動手将她搖醒。
一睜眼,還沒緩過神來,腦袋就開始發疼,她嘶了一聲,接着就聽見司機大叔的聲音,“我說小姐,你要是再不醒,我這車就得開到派出所去了。”
“不好…意思啊。”邢瑤揉了揉太陽穴,接着就付錢下車。
車子一開走,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小區門口,不由深吸一口氣,邁着踉跄的步伐往前走去。
她這會視線開始有重影,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憑着直覺往前走,然而沒多久就走到一個臺階處,頓時腳下一空,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前倒。
就在這時,身後猛地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攬住,只一個用力,她就被往後拉,随後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與此同時,頭頂上響起一道帶着斥責的聲音。
“都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看路嗎。”
邢瑤昏沉的腦袋像是被人敲了一記,仿佛清醒了些,卻也顧不得這會是什麽姿勢,只是回頭看去,就見那暖黃色的光線下,顧知逸英氣逼人的五官近在咫尺,細碎的光芒添了幾分虛幻,連帶着臉上擔憂的表情都變得有些不真實。
到底是心中思念的人啊。
就跟中了迷障一樣,她突然伸手朝他臉上摸去。
“這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