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比賽倒計時3分鐘。
在這樣争分奪秒的時候,兩隊選手的精神狀态都十分緊繃,即便每個人都消耗了不少體力,節奏卻還是沒怎麽慢下來。
初籃俱樂部選手進球得分後,由T大選手開球,球在傳到安皓手中時,他就被對手防死在三分線外,無奈之下只好把球傳給顧知逸。
顧知逸帶球一路沖破阻礙,在抵達二分線內時,盡管初籃俱樂部選手防得很死,但卻還是被他瞄準投籃機會,他縱身一躍,伸手就把籃球給投了出去。
球一出,兩隊的選手就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态,大家都集中在籃板下,等着球沒中就去搶籃板,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緊張,就在籃球即将下落時,初籃俱樂部的一位選手借着身高優勢突然跳起來用手觸球,像是要提前搶籃板一樣。
他這一碰,籃球下落的方向便受到影響,并未投中。
這一幕正好發生在邢瑤所負責的區域裏,她果斷吹哨示意比賽暫停,并作出初籃俱樂部成員犯規的手勢動作,哪怕這位選手并沒有在顧知逸在投籃的過程中與他發生肢體接觸,卻也還是犯規了。
他所犯的是幹擾球規則。
在籃球運動中,幹擾球屬于一種違例事件,意思當選手在投籃,球在飛行中下落,并完全在籃圈水平面之上的時候,防守或進攻隊員是不可以觸及球的。
如果是防守方違例,則算球進,兩分投籃算作2分,三分投籃算3分,而要是進攻方違例,球進則不計分,并防守方發球。
還有一種特殊情況也屬于幹擾球,就是當球員在搶籃板球,球在籃框的正上方時,有人碰到球,也屬于幹擾球。
盡管如今這條規則在國內并未廣泛應用,不同的裁判對此判定的程度也并不一致,更有甚者認為這不算犯規,但邢瑤卻清楚記得這條規則在今天的比賽中是适用的,只是要根據現場的情況而定。
當時從她的角度看去,她認定顧知逸這球是有投中的可能,卻因為初籃俱樂部選手的幹擾,才會導致球沒中,根據比賽規則,這個責任自然就在他身上。
所以這一球即使沒中,也還是判定T大籃球隊得分。
邢瑤在吹罰的時候,主裁判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沒想到她會把這條規則給使給出來,但按常理來說,她這麽判也沒錯,便沒說什麽。
比賽越來越接近尾聲。
在最後一次暫停之後,兩隊都調整了一下戰術,初籃俱樂部奮起直追,進攻兇猛,而T大也不甘示弱,各種嚴防死守,愣是限制住了初籃俱樂部前進的步伐。
直到哨聲響起,計時屏上的數字全部為0,才意味着比賽正式結束,而比分也被定格在88:86這個畫面。
僅僅2分之差,初籃俱樂部就失去了争奪冠軍的機會。
這個結果自然是讓觀衆席上有人歡喜有人憂,但歡快的聲音總是要大一些,很快就蓋過了其他聲音。
邢瑤心裏也激動不已,但她還有工作沒完成,再加上球隊一會結束後肯定會去聚餐,她即便有許多恭喜的話想跟顧知逸說,也只能靠打電話了。
就在她跟着另一個副裁判去交接手上的工作時,視線裏就突然捕捉到旁邊B區的觀衆席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但因為離場的人太多,沒等她仔細看那人就被淹沒在人群中。
她頓了頓,正要細想的時候,副裁判就轉過身來問她怎麽了,她本來也說不上來,便搖搖頭說沒事,然後才繼續往前走。
熱鬧褪去後,體育館也恢複了原來安靜的模樣。
步入春天的K市,氣溫剛剛好,已經是傍晚了,天空也不顯得陰暗,而是有一種明麗的藍色,在這藍色中又染了一層薄薄的紅暈,看起來美如畫卷。
有球聲從體育館西側的室外籃球場上響起。
這也正常,畢竟體育館是對外開放,而眼下又還沒到閉館的時間,可若仔細看去的話,就會發現這偌大的籃球場上只有一個人在練球。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逐漸暗了起來,月光悄然透過雲層緩緩灑下,落在那火紅色的球衣身上,卻不顯顏色,反而還黯淡了幾分。
如果此時有T大籃球隊的成員經過,就會發現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今天在比賽上頭一次被換下場的陳息穆。
又是一記三分球投中,就在陳息穆要去撿球時,旁邊就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在即将抵達他身旁時生生剎住,接着響起一個倍感失望的女聲。
“原來是你啊。”
這聲音很熟悉,陳息穆一下就認出來人,那瞬間眼裏情緒變幻莫測,卻在轉身之後消失幹淨,恢複了以往的模樣。
“好久不見,胡韻。”
是的,這人便是胡韻。
自從上次在顧知逸家離開以後,她就傷心了好一陣子,恰好碰上寒假,就被父母帶去國外散心,回來後她越想越不甘心,就請假飛來K市看比賽,卻沒想到邢瑤居然也在,而且還是裁判!
看着他們在場上眉來眼去的畫面,她就氣得不行,便想等比賽結束後跟顧知逸見一面, 結果等了好久都沒看到他出來。
原本在看到那球服時,她還以為顧知逸是在練球,別提有多開心,卻沒想到等走近才發現不是他,頓時整顆心沉了下去,臉上也沒一點好臉色。
“他人呢?”
“去聚餐了,我有事就沒去。”像是沒看到胡韻臉上的不耐煩,陳息穆表情依舊溫和,接着不知想起什麽,便道,“對了,最近都沒見你來找知逸,你們是吵架了?”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胡韻沒好氣地說。
“你別生氣,我就是看知逸這陣子心情很好,還以為是因為你…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過問你們的事。”陳息穆略帶歉意道。
“什麽因為我,他現在心裏就只有那個邢瑤。”胡韻說着冷笑一聲,“你應該不知道邢瑤是誰吧,她就是今天你們比賽上的那個女裁判,也是我們學校裁判協會的!”
這心裏猜的跟親耳聽到的感覺确實不一樣,陳息穆盡管心裏有數,卻還是不可避免被震驚了一下。
“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這一趟還見不到人,胡韻心裏本來就有氣,一點也不想再提這事,說完就想離開,誰知走沒兩步,身後的陳息穆就突然開口。
“不管有用沒用,既然是事實,就總有知道的權利。”
胡韻的腳步驀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