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上個月我校十大八卦風雲人物之一――慕思非!”
“長得不是很出衆嘛!”反正不是本小姐的菜,一看就知道是悶騷型的。
“已經不錯了。再說長成什麽樣并不要緊,重要的是我校兩大美女為他争風吃醋。尤其是在他為了避免女友吃醋徹底與從高中開始苦戀他三年之久的外院院花劃清界線後,頓時覺得他更帥了!”
到底是三觀扭曲成什麽樣才能讓身邊的花癡女對這種沒心肺的男人犯花癡!
“她女朋友是何方神聖,有本小姐漂亮嗎?”外院的那妞我見過,有姿色有手段吃得開,想不到也是個癡情種。遇到這麽個男人估計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滑鐵盧了。搭進去三年最純真的青春歲月竟換來這般無情的拒絕。慕思非夠狠啊!
“邊緣你是儀态萬千,她則是端莊賢淑,各有千秋。不過他能令慕思非這樣的男子癡心相守便是勝你一籌了。”
“不就是個男人嗎!被你們捧到天上去了。信不信,這個籌碼,本小姐分分鐘拿下。”
“诶,那我們拭目以待。不難為你,吻到他就算你贏。”
這群女人果斷是早就挖好坑讓我跳的。小看我,你們又沒說一定要他自願。
慕思非女友名霧濃,姓陸,白蓮花一朵。接近她不是難事,輕而易舉。說到為何接近她,還不是有人說她勝我一籌。
接觸陸霧濃,自然會時不時看到慕思非。而慕思非似乎總跟我過不去。有人在場他會收斂一點,若是旁人離常,他便是一番夾槍帶棍的奚落。莫名其妙的指桑罵槐和歇斯底裏的嘲諷。我是上輩子殺了他全家嗎?!
抛開慕思非的惡意,我倒是對陸霧濃漸生好感。霧濃呢,初見她是朵惹人憐愛的茉莉,再看她是朵紮手的薔薇。她熱愛輕球運動,在這方面表現平平仍堅持不懈。她不加分辨地接納任何人,卻又憑直覺擇友。溫婉可親外表下,一顆果敢決絕的心。
第一次邀請霧濃參加我的密友聚會。簡潔地介紹後,我把霧濃安排在了我老弟身旁。
“邊緣,你這是以權謀私啊!如此可人的妹紙流進自家田裏了。”
“你們別不服。我是不放心把霧濃丢進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窩!”我轉過頭對霧濃道,“霧濃你放心,這裏誰都不安全,就我老弟,除了計算機什麽都入不了他的眼。”
霧濃表現得很拘謹。邊疆還是他一貫作風對霧濃置之不理。倒是坐在邊疆另一側的謙陌,一副很熱心的樣子試圖與霧濃搭話。他不是一直對那個幫派少女念念不忘嗎?果然,食色性也。
霧濃有一點是我極度唾棄又欲罷不能的――随叫随到。我的請求邀約她一概不拒絕,甚至是抛棄慕思非赴我臨時起意的約。
有時候我,霧濃和慕思非三人聚在一起,霧濃提起最近有喜歡的新片上映了之類的,我會故意搶在慕思非前面邀請霧濃一同觀看。在他們約會的日子約霧濃出來購物。如果我要和男友分手,我都會挑在特殊的日子,比如情人節什麽的。不為別的,只為了看慕思非在霧濃面前吃癟的樣子,十分解氣!
我還安排了更解氣的節目呢!某日,我越霧濃逛街,還有謙陌。謙陌是我好友中唯一對霧濃熱心又不會做出出格之事的人。然後我們臨時起意去看電影。與此同時,我也巧妙地安排了慕思非的好友與慕思非去了同一家影院。時機一到,我随便找個借口撂下兩人離開。
好戲響動還沒傳來,謙陌的诘問倒是先來了。
“邊緣,你果然在這!你太過分了!我平生最恨被別人當槍使!今天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吧!用我來離間別人的感情!你平時濫交也就算了,想不到這次你主意到到你好友的男朋友身上!你敢不敢承認!”語罷,關謙陌随手拿起手邊一杯雞尾酒一飲而盡,頹廢地倒在了沙發上。
我一時間呆住了,有他說的這麽嚴重嗎?小小誤會解釋一下不就OK了。
邊疆斜睨我一眼,說:“姐,媽讓我提醒你別忘了明天的飯局,準時出席,不能怠慢了客人。”我想到的只有一句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關謙陌阖着眼,把手按在額頭上,嘆了口氣:“緣緣,你該去解決一下載陸霧濃的事。他們打起來了。”
“慕思非打霧濃?!”
“不。”
我當即打電話給慕思非,想問清楚事情始末。
“霧濃呢?”我問。
“師爺帶走了。”那聲音淡淡的,氣若游絲。
“你是不是生氣了?”
“你有資格問嗎?你――”他聲調一揚。
“不就看場電影嗎?難不成談了戀愛連人生自由也被限制了!霧濃的世界不是只圍着你一個人轉!你的大男子主義能不能改改!”
“你居然還以義正嚴辭的口氣來教訓我!你當我是傻子嗎?你就是故意導演了一出戲來氣我!我告訴你,霧濃霧濃和誰外出幹什麽我都不介意,唯獨是與你邊緣有關聯的人。”頓時聲音高了八度。
“你就對我這麽有偏見?”
“偏見不敢,明鑒而已。”
潮濕的空氣,淅淅瀝瀝的雨聲,墨汁暈染過的天空隔着一層水霧的玻璃窗。
“邊緣?邊緣?邊緣!”這個人在耳旁嗡嗡作響,擾得我好煩躁。
“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應該裝做沒看到,轉身離開嗎?”
“抱歉!我一向是個不知好歹的人。”他靠得更近了,近得我穿過手臂的縫隙能看到他的腳就在咫尺。“還抱歉得很的是,我想請您稍微挪步,小姐你擋住我家門口了。”
我什麽時候走到這裏來了?我止住處淚水,晃晃悠悠地起身,卻動不了。
“你看你,偷哭還忘把眼淚擦幹淨。怎麽樣,被我不幸言中,終于遇到不受你媚惑的好男人了。”
什麽嘛!我只會為這種事哭泣嗎?!還有憑什麽不喜歡我的就可以被稱冠以好男人的稱號了!
他一面說一面用未抱着書的左手從口袋裏掏出餐巾紙。然後開了門。
“尊貴的小姐,請問您要繼續站在我家門口當守護神被過路的鄰居瞻仰,還是進來喝杯熱茶順便烘幹頭發。”他斜倚在門口,像是在和無家可歸的流浪犬說話。
我抹了抹眼淚,“我腳麻。”
我忘記一切是怎麽展開的了。我只知道他的懷抱很堅實,我絮絮叨叨地說:“母親急切地想把我推銷出去,剝奪我的自由。還有家裏重男輕女的陳腐氛圍令人作嘔。”
他說:“女人不就該找個好男人嫁了,相夫教子。”
我笑他的大男子主義和家裏的長輩如出一轍。我說我并不是很想要在事業上有番作為,我不過想談場自由的戀愛。他說,那你不妨反抗。末了他還說,趕緊把眼淚收一收,小心把他手中剛從圖書館借來的書給泡濕了,一套書十二別冊,他可賠不起。還有他胳膊好酸。
我越來越厭棄自己。我開始順從母親的安排與她選中的我眼中的纨绔子弟交往,就為了讓自己一顆不安分的心回歸正常跳動節奏。
我不曾想過霧濃也會主動邀約我。
她說:“我有了。”
我不敢正視她,害怕洩露我眼底的秘密:“是嗎,恭喜。”
她又說:“不是阿非的。”
我心裏一揪,不好的預感在胸口沸騰。霧濃向來潔身自好,不會……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阿非。我跟他分手了。緣緣,你去看看他,好嗎?”
是夜,我回到家中。不想家裏燈火通明。
邊疆坐在沙發上,叩着鍵盤。Berk蜷曲着身體酣睡在邊疆身側。
“回來了。”邊疆阖上筆記本,好整以暇。
“等我?我邊緣何來的榮幸啊。”
“姐,望你自重。”
“邊疆,你什麽意思!”
“媽交代我要好好看着你,近來不要太晚回家。你訂婚的日子近了。”
訂婚,這兩個字如晴天霹靂,在我腦海轟然炸開。
“媽都沒問過我的意見,就擅自替我做了決定……”
我知道,若我去質問她,她定說,她看我們這幾月相處得挺好的。之所以沒征求我的意見,是因為我總是推脫他們的飯局。再說了,她這個母親難道沒有資格為我做主?!
心似乎被镂了一個大洞,風從中穿過,整顆心連同全身的血管都涼了,如同墜入了冰窖。
我回到房間,倒在床上。記憶翻江倒海般湧現,而記憶裏出現最多的面孔居然是慕思非。經過今日之事,我不知日後怎麽面對他。也許他醒來後什麽都不會記得,又也許他萬般後悔……
我把自己關在房裏不知天日。意識在一日未曾進食後一直處于游離狀态。以後幾天,似夢似醒,周遭一片混沌,四感紛紛罷工,我只能感覺到身體發熱、冒出汗珠,水分又逐漸蒸發,帶來絲絲涼意。
在醫院調理好身體後,我簡單收拾了行李。我生病的事沒有驚動父母,所以我留書出走當日一路無阻。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在本市找到了工作,另外我也留意家中的動靜。奇怪的是沒人找過我。
我早知道會再次遇到慕思非,只不過是遲早問題。可沒想到我們會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再次相遇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近八月。我也離家八個月了,期間換了兩次工作。
在電梯門口我們錯身而過,他進我出。我沒有回頭,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留意到我。他跟以前不一樣了,憔悴了不少,沒有從前精神。他還沒有放下霧濃……
試用期,為了展現出自己的能力,我對每件事都力求完美,如此拼命的後果就是工作量明顯加多了。我常常賴在公司,等最後一個同事離去。倒不是我都在忙于工作,更多的時候我是不想回公寓。
一個人守着空蕩蕩的屋子,還不如就留在辦公室。點上一只煙,吞雲吐霧。偷偷觸犯禁忌,能給我意想不到的歡愉。
一只手伸過來,奪去了我手中的煙,又順手将煙撚滅在了煙灰缸裏。我仰頭瞧這有着修長手指的主人,他俯身,眼睛卻盯着煙灰缸裏已被他折磨得不成形狀的煙。
“什麽時候習慣了抽煙?”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怎樣,慕思非,你是不是覺得我吸煙的時候特別妩媚?”
他說:“你抽煙的時候老了十歲。”
“你騙我!”
我抽出一支煙,剛點上,他就從我手中抽走,然後自顧自地吞雲吐霧。他的臉龐在煙火的或明或滅中時隐時現,一副沉浸在往事中的模樣。
我又拿出一支煙。這次他沒給機會讓我點燃它。他摁滅了手中的煙,又把我手中的煙丢進煙灰缸。
“回家。”
“你憑什麽管我!”
“我只是提醒你,一個女人的青春容顏是禁不起不規律作息的考驗的。”
“慕思非,你別忘了本小姐從前可是夜夜笙歌,縱情聲色!熬夜算什麽!從前你管不着我,今後也別管我!”
“那讓我管你呀!”慕思非這句話出乎了我的意料。
“從前你就不愛惜自己嗎?”他柔柔地撫上我的發,眼底是無限的溫柔。
為什麽?為什麽總在她傷痕累累的時候對她這麽溫柔。不知道她會抑制不住地對他心動嗎?笨蛋!
伸手摁掉擾人清夢的鬧鐘!我眼無焦距地望着天花板。他們的生命又有了交集,不是夢。
可那又怎樣呢?他是她不能愛的人。他曾是霧濃的男友。是她,是她這個罪人斷送了相愛的兩人的未來!也親手葬送了她和霧濃的友誼!她再也沒臉見霧濃,更沒有資格去愛慕思非。
簡單梳洗準備上班。該來的總會來,我不意外會看到了熟悉的車。
我坐上副駕駛,關上車門。轉瞬一瞥我明顯發現她從前精心護理的臉龐憔悴了不少。
“玩夠了吧。是時候回家了。”
“不,媽,我不想再回那個牢籠了,我不想被當成貨物送給別人!”
這一聲“媽”,竟讓我覺得生澀,難以開口。
“緣緣,你已經長大了,要懂得以大局為重。況且那人是我千挑萬選而來的,你嫁給他會幸福的。”
“不,我的人生不需要被別人規劃!我要自由!我要自由選擇幸福的權利!”
“自由!自由!你們都長大了!都要離開這個養育了你們二十多年的家!這個家就這麽讓你們厭棄嗎?!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撐起這個家到底是為什麽?!”
母親手緊握方向盤,情緒突然失控!十幾年來獨自承受來自四方的壓力的她終于在今天被壓垮了。淚水決堤,洪水般湧出來。
我慌忙翻找紙巾遞給掩面哽咽的母親。
“邊疆怎麽了?”我惴惴地問。
母親迅速止住了哭泣,從容地拭去眼角殘存的淚痕。
頓了幾秒,母親恢複了原先的從容淡定,“他離家出走了。”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邊疆當時提着行李箱到母親的辦公室攤牌。他說的是我離家的原因,意見始終得不到統一,最後邊疆決絕地離開了。
“阿疆斷了所有後路!我動用了所有的資源也找不到他。緣緣,你有你弟弟的聯系方式嗎?”母親握住我雙手,急切不安寫滿了她憔悴的臉。
我心卻在那一刻又生生撕裂了一條傷痕。
“邊疆沒有聯系過我,”我掙開母親的手,心如死灰,“媽,放心吧,邊疆是你的孩子,你要相信他會好好照顧自己,而且他會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下的。”
我打開車門,“如果沒有什麽事,我趕時間上班就先離開了。”
“緣緣,回來吧。我不強迫你嫁給誰。你想過什麽樣的生活我也不管了。至少搬回來,緣緣。”
一只腳踏出車門。
“等等!緣緣,我之所以沒來找你,是因為你的行蹤我了如指掌。我知道我們都應該靜靜。可阿疆不一樣,他離開就意味着要和邊家斷絕關系!”
我抿緊雙唇,“給我一年的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