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後作妖 — 第 175 章 投懷送抱

青羽盜取天機圖成功之後,彼時,神界和魔界的大戰終于真正開始了。擁有天機圖的沉香自然不會把任何天神看在眼裏,其它四界仙界,妖界,人界,冥界都知道了沉香要一統六界的野心,便聯合起來共同對抗魔界。那時候的天上地下終日如青羽盜取天機圖時那般漆黑一片,人間更是六月飛霜,天火時疫不斷,不知道多少無辜的生靈在這樣的大戰中死去。

無論外面如何天翻地覆,琉璃都完全不關心,她只知道墨簫終于被天機圖中的盤古之魂的力量給救醒了,可是他整個人還是癡癡傻傻的,能走能動,但不能說話,眼睛也是呆滞的,就是一個空洞的完全沒有靈魂的木頭人。沉香說他是睡了太久,所以魂魄還沒完全收回來。

琉璃便整日陪着他,給他梳頭發,喂他吃飯,陪他說話。她把那個祠堂認真的布置了一番,變得就如青提山那個小屋一般。這裏仿佛就這樣變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把外面的戰火和紛亂完全隔絕開來。

青羽每日早上和夜裏都會過來看一下他們,他說要幫自己的舅舅打天下,但琉璃發現,他眼中的戾氣越來越嚴重起來。她不願讓自己的兒子卷入六界的争鬥中,便勸他老老實實的和他們呆在這個祠堂中,等墨簫身子好了,他們一家三口再去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隐居。

但青羽總是漠然道:“娘親莫忘了那壓着我們的天還在,若不徹底推翻它們把天規廢除,我們一家便永遠要被天譴詛咒,生生世世不得安生。”

後來她聽魔宮中的魔将議論,在這魔界與其它五界的戰争中,沉香并不經常出戰,更多的時候是居于幕後指揮,而魔族大軍中最得力的魔将便是青羽,他完美的發揮了天機圖的力量,所向披靡,而且越發嗜殺,那妖王只是罵了他一句黃口小兒,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捏碎了三魂七魄。凡與他對抗的,只要不肯投降,一律都是魂飛魄散的命運。

而他下一個目标,就是神界最有名望的也是實力最為強大的—九華派。

九華派不僅是神界,也是六界最強大的門派。因着火神祝融在九華山設下了強大的結界,其它門派為了保命,也紛紛逃到了九華山。甚至神帝和仙帝人帝都駕臨到了九華山,五界的最強大的力量幾乎都集結在了九華山。

所以青羽發動的對這九華山的一戰,其實就等同于魔界與其它五界的決戰。勝,魔界從此以後便可真正一統六界,敗……青羽在出征前對着為他踐行的沉香道:“舅舅,我們有了天機圖,就等于有了這天地的至高力量,我們是不會敗的。”

沉香稍稍嘆口氣:“你要不要再去看一眼你的父親和娘親?”

青羽堅定的搖搖頭:“現在去見他們,只會讓我分心。待我将天規毀了,把這最大的大禮親手獻給我娘親,我便聽娘親的話,我們一家三口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隐居。”

可是那一日青羽并沒有回來,而是戰死在了九華山上。

他雖然有代表世間最高力量的天機圖,可是盤古是用自己的生命的代價來創造了這天地,所以他的魂所化作的天機圖又怎麽舍得毀掉這天地?伏羲大帝當年把天機圖封印在昆侖山的時候便知道了天機圖這個弱點,并把它告訴了火神祝融。

最後,在青羽用天機圖毀掉九華山的時候,天機圖裏的力量完全反噬到他身上。最後天機圖也重新回到了九華山手上。

但這一場大戰實在是太過慘烈。除了青羽自己被天機圖反噬而死,六界各族都死傷大半,尤其其他五界中沖在最前面對抗魔族的神族,除了九華派弟子,其餘天神包括神帝在內幾乎全部戰死。

青羽戰死的消息傳來,琉璃正在給墨簫喂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大口鮮血“哇”的一聲全部噴在了墨簫的臉上。溫熱的鮮血灑在臉上,墨簫終于有了知覺,眼睛也恢複了光彩。

他伸手擦掉琉璃嘴角的鮮血,琉璃撲在他懷中泣不成聲,“墨簫,你終于醒了,可是我們的兒子卻死了,我們終究還是逃不了這報應!”

琉璃去求沉香把天機圖奪回來,只要天機圖搶回來了,青羽便能死而複生。沉香只是搖頭:“天機圖能讓已經魂飛魄散的人都重新聚魂凝魄,死而複生,偏偏救不了死在它手上的任何人。”他冷笑一聲,“如今神界就只剩下九華山,有那麽多天神為青羽陪葬,本座這個舅舅也總算稍稍放寬了一些心。”

琉璃狠狠地瞪着他,“可是小羽的死也是你這個舅舅造成的,若不是你讓他去盜天機圖,讓他去攻打五界,他怎麽會死?”

沉香看着他,“你別忘了,若是他不去盜天機圖,墨簫就不可能複活。或許在墨簫和小羽之間,你只能選一個。妹妹,天規就是天規,你能擁有其中一個,已經該知足了。”

可是沉香說錯了,天規就是天規,神魔相戀永遠不會得到什麽善果,她最終還是一個都沒有擁有。丈夫,兒子,這些她得到的,很快就失去了。

墨簫在醒過來的時候就離開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後來的九華派為了避免魔君沉香再次作亂,便用天機圖的力量将整個魔族封印在了虛幻世界,而九華派雖有天機圖幫助,但封印不死不滅的魔族仍然對自身傷害極大,最終包括火神祝融在內,整個九華派在封印過後集體羽化歸入混沌。

從此這世上便再也沒有了魔族和神族,只剩下了仙界,人界,妖界。仙帝改自己的封號為天帝,一統三界。妖族雖曾經與魔族結盟,但在那場大戰中,妖王被打的魂飛魄散,其餘衆妖便如鳥獸散,各自占山為王過自己的逍遙日子,也沒有心思去起兵造反什麽的,天地之間便真正的太平下來。在這過後不久,在東邊突然起了一座仙氣騰騰的仙山,山上的神仙住着一個了不起的神仙,自稱法號為青提祖師。

有幸見到青提祖師的小仙都說青提祖師長得跟之前的天神墨簫很像,但也沒有人就認為他是墨簫。畢竟誰都知道,天神墨簫在很久以前因與魔女琉璃相戀,觸犯了天譴被天雷給活生生劈死了。

這個故事到這兒就算聽完了,但花拾歡還有許多疑點沒明白,“我進入魔界的時候看到你和墨簫的幻境,我明明看到你們是在摘情崖殉情而死的。”

琉璃淡淡一笑,手輕輕撫上發上的彼岸花,“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麽死的?魔族一生下來就是不死不滅之身,可是我死了,我的羽兒也死了,你覺得奇不奇怪?我一心想把墨簫變成魔族的人,可是在我懷上羽兒的時候,随着墨簫的骨血在我體內漸漸生根發芽,我已經漸漸變成了神族的人。羽兒一心以為他是半個魔族的人,其實他是完完全全的神族人。否則,天機圖怎麽會被一個魔族人盜走?只是我們都不知道,只有我的哥哥沉香是知道的,我們都被他騙了。”

“那你?”

琉璃凄涼一笑:“我是被我的哥哥殺死的,那時候墨簫醒來之後便還是與自己的師門站在了一起,否則九華山受了那麽大的重創,沒有墨簫的幫助,他們怎麽可能成功封印魔界?哥哥讓我去殺了墨簫,我自然不肯,又因對他怨恨至極,所以在争執中被他誤殺了。只是我沒想到,他在被封印的時候,還會把我的屍體一起帶進那個虛幻世界,還放在那個墨簫曾經躺着的冰棺中。”

“你的哥哥大概是想瞞着你的死訊,這樣墨簫可能就借助天機圖的力量來救你,而他一旦催動天機圖的力量,魔界的封印也就解除了。”

原來花拾歡在魔界看到墨簫與琉璃殉情的畫面不過就是魔君沉香幻化出來的。而天機圖最後也是落在他師父手中的,是不是他為了天機圖不再被野心勃勃的人給觊觎,所以把它分成了四張放在不同的地方保管?只是她的師父既然那時候已經有了天機圖,為何最後并沒有去救琉璃,難道在他心中,對天下蒼生的大愛已經超過了小愛麽?可是她總覺得裏面還有隐情,當初墨簫為了琉璃能獨自承擔天遣之災,這個時候在他們的兒子都已經戰死的時候,他怎麽會對琉璃不管不顧?

琉璃看着廟中那座神像,這座神像雕刻的如此栩栩如生,與她記憶中墨簫的樣子一般無二,“他最終沒有遂哥哥的意用天機圖來救我出去,我反而很高興。拾歡姑娘,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花拾歡以為她要自己答應她要将她與墨簫合葬,誰知她開口道:“千萬不要去找天機圖。若是天機圖被找到了,我哥哥一定有辦法借住它的力量沖出虛幻世界,到時候又是生靈塗炭了。我以前總是活得太自私了,總覺得自己過得開心就好,所以對得知小羽被他舅舅教唆着殺了好多人,我也只是責罵了他幾句,并沒有真正放在心上。直到墨簫失蹤之後我出去找他,看到原本繁華的世界變得滿目瘡痍,民不聊生,我才知道我們一家造的罪孽有多大。所以,我希望你們千萬不要去找天機圖了!”

花拾歡現在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他們付出這麽大努力,不就是為了把四張天機圖給湊齊麽?她轉移話題道:“琉璃姑娘,你可想見你兒子青羽一面麽?我雖不知道怎麽回事,但他已經複活了,而且還成了我的師侄,目前也只有一萬多歲。”

靠着白盞給到的戰鷹羽毛,花拾歡帶着琉璃順利找到了青羽,卻發現他竟然呆在一個賭場裏,跟一群賭徒圍在一張大桌旁,雙目通紅,顯然是熬了一宿。

他們賭的是賭場裏常見的扔骰子押大押小,青羽押得是小,扔出來的卻是四五六大。他今晚顯然是輸慘了,見又押錯了忍不住大罵道,“什麽破玩意,你們是不是一起使詐來坑老子?”

旁邊的賭徒鄙夷的大笑道:“娘娘腔,你長得比那花樓的姑娘還要漂亮,學什麽大老爺們出來賭錢啊,回去老老實實繡花算了!”

說完邊上的賭徒跟着一起哄堂大笑,一個登徒子還輕佻的道:“大爺我留意你很久了,瞧瞧你這細皮嫩肉的,莫不真是哪家的小娘子耐不住深閨寂寞女扮男裝出來的吧,來,讓大爺摸一摸,你是否真的貨真價實?”

青羽最讨厭的就是被別人說他長得像女人,當下氣得漲紅了臉,直接一把把整張賭桌都推翻在地,把那個登徒子伸過來的鹹豬手深深地扭成了骨折,一邊在登徒子殺豬般的哀嚎中一邊惡狠狠的環視周邊道:“誰敢說老子像女人?老子現在就剁了他!”

花拾歡擦擦汗,她現在非常後悔把琉璃帶過來見青羽,不知道琉璃看到青羽這模樣,會不會氣得再死一次?

誰知琉璃還欣慰的點點頭,眼中飽含激動的淚水,“我的小羽上一世背負的太多,這一世他終于可以活得肆意灑脫了。”

花拾歡頓了頓,她忘了,眼前這姑娘可是魔女,魔女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當初她能在短短時間內就把自己那禁欲系的師父給拐上床,這賭博打人對她來說又算得了什麽?

花拾歡道:“姑娘若是肯放下執念,重入輪回,我相信下一世,姑娘也能活得這麽自在灑脫的。”

琉璃搖搖頭:“不,我要等他回來,我相信他一定能回來的。”

花拾歡汗了汗,暗道您老人家都不讓我去搜集天機圖了,我怎麽有辦法把師父救回來呢?

後來為了成全琉璃的執念,花拾歡便把琉璃葬在了青提廟,這樣即使不能接近,她的魂也能日日守在師父,也就是她的夫君墨簫邊上。

安頓好琉璃的事情,花拾歡也算了解了一樁大事,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多了許多感慨。她回到皇宮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此刻想的也不是去補覺而是去找風華殿找雲堯。正好雲堯已經整理好衣冠準備上朝,這還是花拾歡第一次看到他穿着朝服的模樣,平時都是溫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此刻才是威嚴的皇朝太子。花拾歡不禁開始想象雲堯穿上龍袍登基為帝的樣子,應該要比現在還要威嚴幾分。

雲堯看到她就笑道:“怎麽臉上看上去有些疲憊,是昨晚沒有睡好麽?”

剛說完就看到花拾歡投入了自己的懷中,他不禁笑道:“一大早就對我主動投懷送抱的,真叫我受寵若驚。”

被他這麽一調侃,花拾歡才開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松開雲堯,“你這麽早就去上早朝,可有用過早膳?”

雲堯在她額頭輕輕一吻,“還不曾,你就在風華殿等我,等我下了早朝便親自做早膳跟你一塊吃。你若是餓了,便先吃點糕點墊墊肚子。”

花拾歡馬上笑道:“不餓。我就在你這裏等你下朝。”

雲堯摸摸她的頭頂,終于笑着上朝去了。

被他摸過的頭頂,親過的額頭都麻麻的,花拾歡忍不住摸了一下,嘴角控制不住的綻放出笑意,她的确不需要因為又聽了一樁算是悲劇的故事就想太多。她都活了幾萬年,還需要擔心那麽多做什麽,未來不可控,只要珍惜眼下的幸福,那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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