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後作妖 — 第 176 章 合婚庚帖

花拾歡去到雲堯的書房等他,坐在案前她看到桌上除了一些公文折子和他平時看的書,還用筆壓着幾幅丹青。花拾歡知道雲堯善描丹青,便抽出來細細觀賞一番。第一張竟是自己伏在花間的酣睡圖,邊上還題了一行小字,“只恐夜深花睡去”。她接着看第二張,上面畫着的是雲堯在胡楊林下手裏抱着一只花色巨蟒,她心中稍稍一震,雲堯是還沒有忘記她在大漠時為了救他現出的真身麽?若是他知道其實他第一幅畫和第二幅畫畫得是同一個人,又會樣?

她把這幾幅丹青重新放好用筆壓好,忽的瞅到在前面一疊湛藍色封面的書卷中夾着一個紅色的冊子,她忍不住抽出來一看,是一本雙紅箋,上面繡着鳳凰和祥雲的圖案,打開來一看,裏面是幾行娟秀的小字。

“雲堯,花拾歡,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蔔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每一個字都寫的那樣堅定,穿透有力。

她怔了一怔,這不是合婚庚帖麽?這是凡間平民百姓在求婚定親的時候才會寫的,一旦寫了兩人的因緣便就會被刻在三生石上,生生世世永遠不會改變。

花拾歡心中一蕩,覺得眼中開始泛起一片霧氣,忽的聽到外面傳來“砰”了一聲,她連忙将這合婚庚帖放回原來的地方。卻見一個只有白蘿蔔般大小的小人兒朝她飛過來,背上還有兩只綠色的小翅膀。看到花拾歡看着自己,小人兒背上的兩只小翅膀飛得更快,直接甜甜得叫道:“娘親,娘親!”

花拾歡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這麽半道收來的靈寵小骨頭,看他現在的樣子,不僅個子大小像白蘿蔔,長得白白胖胖的也像白蘿蔔,比他變成小雪球的時候還要可愛幾分。

小骨頭還是和從前一樣直接落在了花拾歡的肩上,花拾歡只覺得肩上一沉,嘆道:“想不到你個子小小的,份量倒是挺重的。”說着她摸了摸他背上的兩只小翅膀,肉肉的軟軟的,不由笑道:“怎麽你還長出兩只翅膀來了?”

小骨頭嘻嘻一笑,從他第一次看到花拾歡起,他就覺得自己與這個娘親特別投緣,可惜他當時還不會說話,現在他會說話了,可以盡情得表達對娘親的喜歡了,她從今以後就是自己的娘親,是自己的主人。他毫不客氣的對着花拾歡的臉吧唧一口,把自己的口水往花拾歡的半張臉上都塗滿才道:“因為小骨頭個子太小了,走不動,小骨頭又想快些見到娘親,就自己長出這對翅膀飛了過來了。”

花拾歡聽到他稱呼為小骨頭,意識到他以前也是魔君沉香的靈寵,是莫名的跟着她一起來到了凡間,“小骨頭,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多大了?”

小骨頭認真的掰着手指數了起來,“小骨頭記得自己前世被奸人所害,抛屍荒野,化作的白骨頭顱修煉成了精,後來被沉香哥哥撿到,就把我收為了自己的靈寵,所以,沉香哥哥活了好久,小骨頭就應該活了多久。”

花拾歡汗了汗,那豈不是比她還要老的多?居然好意思叫她娘親。她現在覺得這看上去軟萌可愛的小東西可能就是沉香派來她身邊的卧底,便道:“那你既然陪了你沉香哥哥這麽久,為什麽還要跟着我出來呢?我可是不太喜歡收一個骷髅頭做自己兒子的。”

小骨頭聽完,背上的小翅膀馬上聳拉下來,“大大”的眼睛裏噙滿淚水,“沉香哥哥說小骨頭與他的緣分已盡,必須要去尋找一個新的主人。但是小骨頭沒想到娘親居然不喜歡小骨頭,小骨頭好難過,好傷心啊。”

說完他就張開嘴哇哇大哭起來,別看他個頭小小,嚎起嗓子的肺活量可絲毫不亞于正常的孩子。淚腺也相當發達,才一會花拾歡的肩上的衣襟便被他的淚水給打濕透了。

他就趴在花拾歡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花拾歡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被他震得發疼,她又不會哄孩子,只能皺着眉頭微怒道:“別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扔到地上,再也不管你了。”

她以為吓唬他兩句他就能收住,誰知他哭的更加振聾發聩,“娘親果然是真的很讨厭小骨頭的,嗚嗚嗚。”

正好雲堯下朝回來,聽到這宏偉壯觀的哭聲忙急急的進來,“怎麽了?”

花拾歡看他那急切的目光竟完全是對着還嚎啕大哭的小葡萄的。小葡萄看到雲堯進來,聲音也漸漸小了,一搭一搭的抽噎道:“爹爹,娘親說她不喜歡我,還要把我扔到地上去。”

雲堯把小骨頭從花拾歡肩上抱起抱在懷裏哄着,還對花拾歡道:“你也真是,怎麽會對一個小孩子這麽兇?”

花拾歡氣極反笑,小孩子,人家的年紀當你老祖宗都嫌小了。虧她方才還為他的那張合婚庚貼感動的要命,如今看來,這厮就是有了孩子忘了媳婦。現在一個來歷不明的就這樣,以後他們真的生了娃還不知道會偏心成什麽樣呢。想到這點,花拾歡就在心裏“呸”了一聲,誰要跟他生娃了?

雲堯見她氣哄哄的往外走,“你這是要去哪兒?不是還沒用早膳麽?”

花拾歡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吃了,你煮給你兒子吃吧!”

她怒氣沖沖的走到了禦花園中,正好看到雲煥坐着步辇在一大群太監宮女的前呼後擁中朝她迎面而來。花拾歡現在是厭屋及烏,加上雲煥先前多次忘恩負義為難自己,對他也沒有好氣,直接從他邊上走過招呼都不打一聲。

雲煥咳了一聲,也沒有生氣,“怎麽?先不說朕是皇帝,你見到朕要行禮,就說這未來媳婦見到未來公公,也不用打一聲招呼麽?”

花拾歡氣來的快消的也快,回過神想着自己無端生的這一場氣,難道竟只在吃一只靈寵的醋麽?她想着自己活了幾萬歲,竟因為雲堯對一只靈寵多關心了些便氣成這樣,真是白長了這麽多歲數。想完她的神色也平靜下來,卻還是不想像雲煥行禮,只是道:“陛下現在終于肯承認拾歡這個兒媳婦了?”

雲煥哈哈大笑:“給你和堯兒賜婚聖旨已下,豈能兒戲?”他忽的對身邊的宮女太監道:“你們先下去。”

花拾歡見他忽然摒退左右,也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說,便朝他走進了兩步。

雲煥看着她道:“守護汴金宮的天機圖,是不是被你們得到了?”

花拾歡訝道:“陛下竟也知道天機圖?”

雲煥長嘆一口氣:“天機圖是上天傳給我雲家先祖的聖物,一代一代的傳下來,朕又怎麽會不知?當初皇後将鏡禾引薦給朕,鏡禾指明要把早已廢棄多年的紫月閣當成自己的修煉之所,朕就知道他是為了天機圖來的。但朕也知道這天機圖既然是雲家先祖傳下來的,所以只有雲家人才能拿到它。對鏡禾,也是一邊防着,一邊擁着。前段時間,朕就已經感覺到保護汴金宮的力量沒了,便想到定是你們把天機圖拿走了。”

花拾歡沉默了片刻,“我們拿走天機圖,就是為了湊齊它,這樣宸妃娘娘可以徹底有救,從此以後,天下間也再不會有陛下和宸妃娘娘這樣的有情人,因不合理的天規所困導致不能終成眷屬。”

雲煥道:“那你們現在有了幾張了?”

“三張,最後一張是在天帝那兒,這估計是最有難度的。天帝本來就是天規最堅定的守護者,又怎麽會讓我們去打破它?”

雲煥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邊上開得正好的桃花,“花魂釀就桃花酒,君識花香皆有緣。朕想将你和堯兒的婚期推遲一年,正是明年桃華綻放之時,你可願意?”

花拾歡微微一笑:“一年的時間,應該夠拾歡去找齊四張天機圖。拾歡也怕找不齊,在出嫁那日迎接我的不是熱鬧的禮炮,而是鋪天蓋地的天雷呢。但陛下既然這麽說,難道是已經為拾歡找到了得到第四張天機圖的辦法麽?”

雲煥從步攆上站起來,“我也是聽先祖傳下來的傳說才知,天機圖是盤古之魂所化,後來有人得到了它發動了一場慘烈的戰事,死了無數的人。為了避免這禍事再次發生,天機圖再次被野心勃勃之人得到,一個了不起的神仙便把這張天機圖分為四份,分別置于天地之間的四極。”

“四極?”

雲煥點頭:“天地四極不外乎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最南邊的南疆,最北邊的犬戎,赤雲朝是在最西邊,那最後一張天機圖便是在最東邊。這第四張天機圖雖然是由天帝陛下守護,但并不是在天帝陛下手上。你既已得到了三張天機圖,若是憑借着四張天機圖彼此之間的感應,找到第四張應該不會很難,一年時間應該足夠了。”說着他還故意嘆口氣,“朕便再辛苦些,犧牲下陪着宸兒的時間,替堯兒再守守赤雲朝的江山,等堯兒回來,朕一定馬上要把這擔子交給他。”

花拾歡沒心思理會他突然的碎碎念,仍是問:“那最東邊不就是茫茫東海麽?難道第四張天機圖是在東海龍宮?”

雲煥打了個哈欠,“此等天機,朕又如何得知?別忘了,朕只是個凡人吶。朕乏了,來人,送朕回宮。”

花拾歡看他舒舒服服的就這樣走了,不由翻了一個白眼,老早就知道這老皇帝是扮豬吃老虎,果然沒有看錯。只是她沒有想到這最後一張天機圖在最東邊,最東邊,她不是沒去過東海那裏,在幾萬年前,她陪着當時還是她的師弟——龍櫻去了那個東海瀛洲島,卻着了鳳翎的圈套,犯下了一輩子都不可饒恕的錯誤。

那個地方等同于就是害死青提祖師的地方,所以這數萬年以後,她也再沒有去過,如今還是要被迫再踏上那裏麽?

正發着呆,忽見方圓抹着汗朝她跑過來,“拾歡姑娘,可算找着你了,太子殿下做好了一桌豐盛的早膳,等着你過去吃呢。”

花拾歡對雲堯的氣早就消了,便道:“走吧。”

剛進風華殿,果然是一陣撲鼻清香惹得人食指大動,那餐桌上已經擺滿了整整一桌,小骨頭因為個頭太小,直接坐在了桌子上,面前還有一個比拳頭還小的小碗,大概是雲堯用法術幻化出來的。小家夥吃的正香,小小的臉上全是粥粒,一見到她進來就甜甜喚道:“娘親快來,爹爹煮了好多好吃的東西呢。”

他完全忘了剛剛與花拾歡的小小不愉快,看他天真可愛的模樣,花拾歡心想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這家夥真的就是一只靈寵,并不是沉香派來的卧底。雲堯正在給她的碗裏盛滿粥,看她坐下便道:“方才去哪了?”

他好像還沒有察覺到她剛剛是“負氣而走”的,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麽,只是覺得肚子真的餓了,便埋頭喝粥。卻見雲堯看向她時眉頭微皺,湊上前就要給她脫衣服。

花拾歡一怔,想不到雲堯竟然如此大膽,一時間反而忘了抵抗,卻見雲堯只是将她的外衣脫下,又解下自己的外袍給她披上,對小骨頭語氣有些嚴肅得道:“以後不準趴在娘親肩上哭了,打濕了她的衣裳,不僅會讓娘親着涼,還會讓她肩膀疼。”

小骨頭重重的點頭:“恩,小骨頭是男子漢,男兒有淚不輕彈,以後再也不随便哭了。”

花拾歡被逗笑,越這樣越覺得自己方才有些小題大做了,披着雲堯的外套,那他身上獨有的幹淨好聞的清新味道也撲面而來,反而讓她不能心無旁骛的喝粥了。

雲堯發現了,“怎麽了?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花拾歡搖搖頭,忽的握住他的手,“雲堯,咱們可能兩月以後成不了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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