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後作妖 — 第 220 章 奈何橋下見

羅衣還僵僵的坐在地上,聽到後面有腳步聲,便淡淡道:“師父是想好了怎麽處置我麽?”

她身後只傳來輕笑,她猛地回頭,是鏡禾站在她前面,面具下的看着的眸子依舊透着諱莫如深的笑意。

“你來做什麽?”

鏡禾慢慢朝她伸出手來,“當然是來救你的,難道你想一直坐在地上,等着你的師父回來處置你?或者你還巴望着你那個神君會回心轉意帶你走?你一個小花妖,卻妄想給神仙生孩子,的确是可憐又可笑。”

羅衣臉色微變:“這與你何幹?”

鏡禾手上多了一顆紅色的藥丸,“是跟我無關,但我已是這世上唯一能幫助你的人。你吃了這顆藥丸,在你懷胎期間,便不用同時忍受極寒和極熱之苦,也不用幹那吸人陽氣損自己陰德的事。”

羅衣并不想接,“聽說你最近和她走的特別的近,你這個兩面三刀之人,讓我如何才能信的過你?”

鏡禾的視線往後移了移,“花拾歡應該很快回來了,她雖然看上去散漫懶散,其實是眼裏容不下沙子的。這次你犯下這麽大罪,她即使看在你肚子裏的孩子的份上饒你一命,必也會對你重罰,最輕也是廢去你這一身修為。”

羅衣臉色一白,“她不會這麽做的,畢竟她是我的師父。”

鏡禾輕笑:“你難道忘了,她早已斷絕你們二人的師徒關系?”

花拾歡還未想好怎麽處置羅衣,雖說殺人償命,可死在她花拾歡手上的人又何止千萬?她當年為了報青提祖師的愁殺上九重天,整個天宮因她血流成河。想到青提祖師,她的心又沉了沉,同樣都是當師父的,她的确是遠遠不如青提。

等她去了羅衣的房間,哪裏還有羅衣的蹤影。羅衣的床上還放着一朵彼岸花,原來是鏡禾帶走了羅衣,但他還故意留下一朵彼岸花,是故意來挑釁她的麽?

她将彼岸花捏在手中,忽見外面有稚嫩的童音在急急的呼喚她,“娘親!娘親!”

花拾歡打開門,小骨頭撲騰着綠色小翅膀的小身子就直直的撲過來,“娘親,爹爹不見了!”

花拾歡這下是真的被驚到,“怎麽回事?”

小骨頭停在她的肩膀上,小手遞給她一張字條,“小骨頭按照娘親的吩咐,在娘親不在的這幾天,為了避免爹爹處理政事太過勞累,隔段時間就要去陪爹爹說說話。可是剛剛小骨頭去找爹爹的時候,爹爹已經不見了。爹爹處理政事的桌上還有攤着一本奏折,上面有一個字才寫了兩畫,墨跡都沒有幹。可是小骨頭卻再也找不到爹爹了。”

花拾歡知道小骨頭是魔族出來的靈寵,五覺比她還要靈敏許多,若是連他都找不到雲堯,那說明雲堯已經離開了皇宮,甚至都不在卞都。

“娘親,這是留在爹爹桌上的字條。”

花拾歡慢慢打開字條,上面寫的正是雲煥的屍身失蹤的時候那幾句一模一樣。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前路荊棘難相随,退一步海闊天空,前一步萬劫不複。”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花拾歡默念着這幾句,不知這到底是何意。小骨頭嘟囔道:“什麽壞人連爹爹都敢帶走,爹爹可是未來要做皇帝的人。”

皇帝,花拾歡心神一動,雖說有天規的殘酷懲罰,但雲家的皇帝似乎都逃不脫與異族相戀的宿命,從開國皇帝到雲堯,已經有四個皇帝愛上異族了。難道這四張機指的是這四個皇帝,因為被天規所有不容,所以這樣的鴛鴦只能前路荊棘難相随?

張宰相大半夜的剛睡醒就被前來找他的花拾歡吵醒,她見到張宰相就道:“宰相大人,這赤雲朝恐怕還得麻煩您老再撐一段時間了。”

張宰相的白胡子馬上因為生氣吹得翹起來,“你們這小兩口能不能饒過我,老頭子我今年已經七十了,還想多活幾年呢。”

花拾歡仍是淡淡道:“放心,我找高人給您算過一卦,您老的命還長着呢。若是赤雲朝撐過這段時間,從此以後定然會是一個太平盛世,您也可以安安心心的頤養天年了。”

張宰相不聽她的承諾,“給我算卦,那你倒是算算,老頭子一把老骨頭天天被你們這樣折騰,還能活多少年?”

花拾歡現在沒心情跟這老頭多說什麽,只能胡扯道:“您絕對是高壽的命,我已經算好了,您與太子殿下都是洪福齊天,若真到了壽終正寝那天,也只會比太子殿下早死三年。”

張宰相反應過來她說什麽,兩眼一瞪,“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花拾歡笑了笑,但馬上嘆了口氣,趕往另外一個地方。

她來的是九門提督府,關押着南海鲛人藍紫月的地方。她雖然被關了禁閉,但待遇比一般的犯人實在是好太多,還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給她居住。

花拾歡看到那牆角的一小堆藍色珍珠,嘆道:“你本來眼睛就看不見,還要這樣整日以淚洗面麽?”

藍紫月猛地把空洞的視線移向花拾歡的方向,“是你?”

花拾歡站在她前面,“我來找你,是想問你上次那件事到底是誰主使你的?”

藍紫月冷笑:“我說過,南海鲛人是最守承諾的。”

花拾歡盯着她那雖然空洞但依舊美麗的眼睛,“你對別人守着承諾,可是別人又是怎麽對你的?那主使之人并沒有履行承諾幫你找到雲珩的下落,反而是将你丢在這裏不聞不問。或許,在他眼裏,你不過就是他用來對付我的一顆棋子罷了。”

見藍紫月神情微動,花拾歡繼續道:“告訴我那主使之人是誰,只要我知道是誰,我定有辦法找到雲珩的下落。”

藍紫月輕哼:“我能感受的出來,你身上現在已經沒有了天機圖,你連天機圖都沒有,我如何能信你?”

花拾歡問:“當日你去雲珩的墓中,打開他的棺木,有沒有發現什麽東西?比如說一張字條?”

藍紫月一怔,從身上摸了一陣,果然拿出了一張字條,“我的确摸到了這個,我眼睛看不見,不知道這是什麽,以為這是他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便帶了出來一直放在身上。”

果然還是那幾局詩,花拾歡已經确定了,這四個雲家人,應該是被同一人帶走的。她心裏稍稍的松了一口氣,一開始,她有懷疑過雲煥和雲堯都是被青提祖師帶走的,因為青提祖師見到雲堯的時候,神色明顯不對勁,她就猜出她的師父應該是和雲家人有一些淵源。但那雲珩,卻是在青提祖師清醒之前就消失了,這說明帶走他們的并不是青提。若真是他,她還真的不知道從今以後要以何種心态去面對這個她從小信賴無比,當成父親一般看待的師父了。

“主使你的人是誰?”她再一次問,她也有把握相信藍紫月不會再隐瞞她了。

果然藍紫月終于開口道:“我眼睛看不見并不知道她的樣子,但我感覺得到她是一個又美又霸道的女人。她跟我說話時,語氣雖然是淡淡的,卻帶着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力量,所以,我想,這定是一個身份非常尊貴的女人。”

花拾歡化出一朵鳳凰花在藍紫月鼻前,“你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你的鼻子卻是極靈的。你在她身上,有沒有聞到跟這朵花一樣的味道?”

藍紫月輕輕點頭:“那女人身上的味道正是跟我現在聞的一模一樣,你已知道她是誰了?”

花拾歡冷笑,竟是天後鳳翎。她竟然這麽快就被解除了禁令又出來興風作浪,這女人雖當了三界最尊貴之人,卻仍是陰魂不散的與她處處作對,很好,那就新仇舊恨一起來算算吧。

然而她剛走出九門提督府,一張字條從天而降,正好幽幽的落在她的跟前,她接過一看,正反兩面都寫着字,正面還是那幾局詩,反面卻寫着一句話,奈何橋下一見。

她眉頭一跳,奈何橋。那女人的行事作風還真是出其不意。

奈何橋在幽冥地府的忘川河上,人死亡後魂喝下孟婆湯都要過奈河橋通向往生。奈何橋下幾千丈,雲霧纏繞,等待來生是什麽道,誰也不知。只有那幽幽的忘川河奔流不息,以及長在忘川河旁邊妖嬈紅豔的彼岸花。

幽冥地府的大門只會在中元節的時候打開,活人如果要去,一般也只能等到那一天。但幸好花拾歡手上還有一朵鏡禾遺留下的彼岸花,她甚至都懷疑鏡禾是不是早就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所以才故意留一朵彼岸花給她。

幽冥地府是三界陰氣最重的地方,沒了盤古之魂,花拾歡一到那身子就開始覺得不适。她運行真氣将體內冒出來的嗜骨之寒給壓下去,直接飛到了奈何橋下,就看到那鳳翎依舊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及地長裙,站在彼岸花中。

這女人這麽喜歡穿紅衣,倒真是跟鏡禾那厮絕配。

鳳翎站在彼岸花中,還彎下了腰用一個小小的竹筒裏往忘川河中裝滿水後開始給這一朵朵彼岸花澆水。忘川忘川,若是魂靈飲了這忘川水,前塵往事便會忘得幹幹淨淨。而且忘川河水的水皆為血水,若是肉體凡胎投身進去,定會被河水消融的屍骨無存。

花拾歡心頭一跳,大喊了一聲:“住手!”

她沖到鳳翎的前面,将鳳翎手上裝了忘川水的竹筒搶了過來,但看到還是有一片彼岸花被澆上了河水,在雲霧中反而顯得更加嬌豔欲滴。

“你把他們藏在哪裏了?”

看到花拾歡眼中噴出的怒火,鳳翎只是輕輕一笑:“本宮一直以為鳳凰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花,直到有一天鏡禾拿着一朵彼岸花到本宮的面前來,本宮才知道原來這世間還有比鳳凰花開得更加鮮豔似火,更加霸道,更加迷人的花。只可惜,我鳳凰花是長在高貴的枝頭上,彼岸花卻只能開在見不得人的忘川河邊,它們看着無人死亡後魂都要過奈河橋數人通過奈何橋通向往生,自己卻永不得超生,包括被它困住的靈魂。本宮若是早知道那一點,當初就不會只是把牧宸那小賤人打入十八層地獄,直接将她的靈魂鎖在彼岸花中,讓她生生世世永遠不得超生多好。”

花拾歡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女人摁在忘川河中,再把她的魂魄鎖在彼岸花裏讓她永不超生。

“他們都是人間的帝王,你如此對他們,不怕觸犯天規,惹來天怒?”

鳳翎哈哈一笑:“他們與你們這些異族相戀,觸犯天規,遭來天譴,讓天下的子民跟着他們一起受難,就已經不配成為一個皇帝!本宮是天後,就是在替天規懲罰這些人,哪裏怕會惹來什麽天怒?”

花拾歡上來揪住她的衣領,“你若是不放了他們,我便讓你這天後也成為彼岸花叢中的一抹幽魂!”

鳳翎連躲都沒有躲,鳳目挑釁的與花拾歡對視,“他們的确是被本宮藏在了這彼岸花中,但這忘川河邊的彼岸花何止千萬朵,等你找到了他們,他們早就被忘川河漲來的潮水打濕,沾了忘川水,這彼岸花雖然不會被忘川水消融,但困在裏面的那幾個雲家人從此便是真正的魂靈了,會困在這彼岸花中永生永世,永遠找不出來。但你若是真想救他們,也不是沒有辦法。”

她的眸中閃過怨毒之光,“花拾歡,本宮沒想到你的命這般大,連瀛洲島的兇猴石毒都毒不死你,十萬天兵天将也殺不死你,你殺死了那麽多天兵天将,還觸犯天規與凡人成婚,陛下竟也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你這般逍遙也不再追究!本宮從小到大都相信,只要是本宮想得到的,就沒有得不到的,包括了你的命!”

花拾歡冷笑:“可是如今貌似是你的命握在我的手上?”

鳳翎的目光移向邊上的忘川河水,“看到沒有,這河水已經開始漲了,很快河水就會把所有的彼岸花全部淹沒,到時候,你想救誰都救不了。除非……”她的唇角浮現出一抹殘酷笑意,“除非你自己肯跳入這忘川河中,我便放過他們,你說得對,畢竟他們都是皇帝,若是你死了,本宮對他們的命也就沒多大興趣了。”

然而話音一落,她發現自己的身子突然一輕,是她自己被花拾歡推進了忘川河中。

但她反應較快,在自己的身子跌入河水中的時候,已用法力迅速逃離,饒是如此,她的一大截長裙還是被河水給融化掉了。

她臉色大變,“花拾歡,你竟然不想救他們的命?”

花拾歡哼道:“我自然是想救他們的命,但我現在更想要你的命。上次你已經讓我在你手上吃了一大虧,只可惜我花拾歡什麽都愛吃,偏偏這虧,我吃了一次之後便再也不想吃了。”

她大喝一聲,手中同時化出玄霜劍和凝雪劍,雙劍合并,兇猛的劍氣如滔天驚雷朝鳳翎身上劈過去。鳳翎躲過了她,但還是有一縷發絲被她的劍氣給砍斷。

鳳翎看到自己的斷發飄在空中,又氣又怒,大吼道:“你們還不出來給本宮護駕?”

花拾歡還以為她悄悄的帶了許多天兵天将過來,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個個全身上下蒙着黑衣的人,他們身上的氣息也陰邪的很,明顯不是天兵天将。

花拾歡微怔:“原來天帝對你的禁令并沒有解除,你是偷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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