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杜若聽見陸行遲的話,轉過頭問:“貝暖,那個邱霁長得怎麽樣?和陸行遲比,誰更帥?”
貝暖客觀地回答:“當然是陸行遲更帥。”
她回答得毫不遲疑,還加了個“當然”,陸行遲龍心大悅。
杜若接着問:“那我和陸行遲比呢?”
貝暖答得比剛才還迅速,還不遲疑,語氣還要肯定,“那一定是你啊,喪屍之王嘛。”
陸行遲:“……”
标志的來源找到了,沒有再留在島上的必要。
第二天一大早,幾個人就起床了,商量了一下,決定照搬花臂大哥他們的方法,趁着上午放哨的人換崗時翻牆溜走。
走之前,還要再去看看小勺。
幾個人吃過早飯,迎着早晨的太陽,穿過冷清的集市,一起去了小勺的家。
小勺還躺在床上,不過燒已經退了。
她吃了江斐做的粥,坐起來了,看着精神還不錯。
杜若直接把要走的事告訴小勺,問她要不要跟着他們一起走。
前面說不定還有更好的地方。
小勺認真想了想,就拒絕了。
“這個島在湖上,比堡壘防喪屍的效果還好,我在這兒呆熟了,攢了不少錢,又有房子住,去別的地方,不一定過得就比這裏好。”
杜若還想堅持,陸行遲看他一眼,“她不想走,你也不用非要逼着人走吧?”
杜若這才作罷。
一離開這個島,貝暖籠鬥賺來的錢就沒用了,貝暖想把錢送給小勺,順便升一波聖母值。
可小勺堅決不要。
她說:“我存的錢已經夠多的了,再說也不能什麽都指望別人。”
她小小年紀,卻很有志氣。
離開小勺家時,集市上已經多了不少人,擺攤的,聊天的,買東西的,熱鬧了起來。
事實證明,貝暖昨晚說得沒錯。
集市裏正在瘋狂地傳着剛出爐的小道消息——
新的“小邱爺”發話了,說島上所有的人都不用再挂鐵牌。
新上島的人不會再發鐵牌,舊的鐵牌也要全部交回老胡那裏。
這條新規定在人群中引起了強烈的反彈。
因為根本沒有人願意把鐵牌交回去。
很多人都很恐慌。
“如果都不挂牌子,那怎麽知道別人是什麽牌?”
“萬一不小心和一個A待在一起,我遇到危險了怎麽辦?”
“讨厭那些F坑的人,都不挂牌子的話,誰知道誰是F?”
他們非但不太想把鐵牌交回去,反而發動了一場自發的運動,強迫每個人都把鐵牌挂在衣服外面。
集市上,不少人像糾察隊一樣,逮住一個不挂鐵牌的人,就逼着人家把鐵牌拿出來。
不挂出來的,就要挨揍。
貝暖的牌子昨晚被陸行遲扔了,卻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因為她那張臉就是她的牌子。
每個遇到她的人,都會先愣一下,然後像看到明星一樣驚呼,“就是那個F啊!”“沒錯,就是那個贏了好多好多場籠鬥的F!”
弄得貝暖很尴尬。
陸行遲也沒有牌子。
他大模大樣地穿過集市,也沒遇到任何麻煩。
他的寬肩窄腰、冷冰冰的眼神,還有襯衣下透出每一道肌肉線條都是他的牌子。
沒人敢不長眼地讓他亮牌子,否則還不知道是誰揍誰。
貝暖沒心思管他們那些小鐵牌的閑事,一直都在發愁,走路走得心不在焉,害得陸行遲時不時要拉她一把,怕她撞牆。
她是在發愁她的錢。
好不容易籠鬥殺喪屍賺來的錢,一但離開這個島,就要變成廢紙。
貝暖舍不得。
陸行遲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在愁怎麽處理你的錢?”
貝暖點點頭,琢磨,“不然随便找人送了?”
還能升聖母值。
陸行遲否定了她這個想法,“馬上就要走了,不要節外生枝。再說你不想給自己買點東西?”
問題是島上什麽都沒有。
杜若一眼看見賣烤木薯片的大叔,給她出了個主意,“不然你去買木薯吧?反正你的空間裏能裝。”
貝暖想象了一下堆成小山一樣的木薯,“這麽多錢,能買多少木薯啊?再說那玩意又不好吃,我要那麽多幹什麽?”
唐瑭猶猶豫豫地在旁邊建議,“留着砸人用吧?”
他們都聽過貝暖的光輝事跡了。
貝暖生平頭一次,體會到了錢多得沒處花的痛苦。
江斐倒是提了一個不錯的建議,“你要是不喜歡木薯的話,島上不是有紅寶石礦嗎?我估計不止你一個人撿到過紅寶石原石,說不定可以買到。”
這種時候,大概真會有人願意用紅寶石換錢買吃的。
紅寶石雖然沒什麽用,放在空間裏,漂漂亮亮的,看着比一大堆木薯讓人開心多了。
就是不知道誰手裏有紅寶石。
“這個簡單,”唐瑭說,“我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唐瑭活潑機靈,天生長着讨人喜歡的臉,人人都願意跟他聊天,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賣雜貨的一個大哥手裏有塊小原石,他一直想賣了換錢,可惜這種時候,根本就沒人願意買,貝暖你要去看看嗎?”
貝暖興沖沖跟他去了,有點失望。
雜貨大哥神秘兮兮掏出來一塊,比貝暖送給杜若的那顆小,只有貝暖的手指甲那麽大,顏色也沒那麽鮮亮。
不過雜貨大哥也不貪心,開價只有兩千五百塊。
兩千五百塊夠買無數木薯了。
雖然不理想,總比沒有好,幾個人一起到島上的“銀行”——賭場取錢交易。
讓賭場的人直接把錢從貝暖賬上劃到雜貨大哥賬上,又方便又安全。
剛把錢轉好,身後就有人問:“你來了?”
貝暖一聽這懶散的調調,就知道是誰。
邱霁帶着兩個人站在身後。
他現在的地位與以往不同,看起來卻絲毫沒有變化,胸前的扣子仍然不系,松松散散的站沒站相。
不過看着比他那個哥哥順眼多了。
“忙什麽呢?”他眼尾一挑,看一眼貝暖手裏拿着的小紅石頭。
貝暖迅速權衡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
“我想用籠鬥的錢換點紅寶石原石。”
邱霁懂了,卻勸她,“有錢就存起來,說不定以後有急用。”
“我不太想留這筆錢,”貝暖信口開河地胡說八道,“我奶奶說,靠賭贏來的錢不吉利。”
邱霁笑了,“年紀不大,還挺迷信。不過也對,難得有這麽便宜買到紅寶石的機會,以後沒有喪屍的時候賣出去,說不定能大賺一筆。”
這話聽着有點新鮮。
貝暖自從喪屍爆發以來,這些天走了這麽遠,看到的每一個人都在絕望地掙紮着,力求活下去,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談起未來。
而且還是喪屍病毒消失之後的未來。
這人還是個賭場老板。
連旁邊一直沒出聲的杜若都忍不住問:“你覺得有一天喪屍病毒會消失?”
唐瑭也說:“感染的人越來越多,淪陷區越來越大,現在看着一點希望都沒有。”
邱霁的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點也不像這個島的新主人,仍舊吊兒郎當,一副賭場老板做派。
他對他們笑笑,“我上次就說過,我相信概率,也相信奇跡。有時候真的會有奇跡。你看,我相信的奇跡,她就站在我面前。”
貝暖知道他說的是自己,有點不好意思。
邱霁笑笑,“大概別人會覺得,你現在用錢換寶石不換吃的有點傻,我卻覺得,可以押一筆試試,說不定以後的回報很好。”
貝暖當然沒想過那麽多,只不過覺得寶石好看而已。
而且他們口中的未來,和貝暖完全無關。
邱霁接着說:“我知道有人手裏有品相不錯的紅寶石原石,就存在賭場裏,我估計價格合适了,他們大概會想出手。”
看來賭場不止是存錢的銀行,還出租保險箱。
邱霁派手下的人去找人,不一會兒,就把人帶來了。
是個中年女人,帶着孩子,滿臉的歡天喜地。
石頭一直在她手裏,想賣很久了,這種世道,人人都想要吃的,寶石根本沒人肯買。
她從賭場取出來給貝暖看。
這塊果然要好得太多了,簡單地打磨過,放在貝暖掌心裏,好大的一塊,剔透無比,幾乎看不出瑕疵,顏色也紅得很漂亮,讓人看着就喜歡。
她開價三萬。
邱霁認真看了看,笑道:“很可以。”
陸行遲也拿過來,幫貝暖仔細看了一遍,下結論,“真的不錯。”
他倆都說行,貝暖就完全沒讨價還價,開開心心地買了。
“你要不要把寶石存在賭場裏?”邱霁問。
當然不了。都要走了。
貝暖拒絕,“我要拿着玩兩天。”
邱霁看一眼陸行遲,笑道:“搶是沒人敢搶,當心被偷。”
在杜若的強烈建議下,貝暖還是又去集市,用剩下的錢買了不少生木薯和烤木薯片,幾個人才出發。
時間也差不多了,塔樓上的哨兵下去換班,貝暖趕緊到牆邊掏出梯子。
幾個人全都爬上牆,陸行遲和杜若把梯子拎起來,放到牆的另一邊。
貝暖騎在高高的牆上,趁着他倆放梯子的功夫,回頭再看一眼這個島。
她并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後的很多年,不止這個島,N國這一大片土地上,都還流傳着關于“那個F”的傳說。
“那個F”是一個圖騰,一個信仰,激勵了無數絕望的人重新鼓起勇氣,從泥沼中爬出來,一路向前。
信仰本人正吹着小風,騎在牆上看湖面上的風景。
小三的聲音忽然冒出來了,叫了聲:“貝暖……”
貝暖搶先跟他算賬,“小三,你上次把我送到關喪屍的地方,害我被人抓去籠鬥,好玩嗎?”
“用杜若做任務明明是你自己選的,喂喪屍的主意也是杜若出的,又不是我出的。”
小三有點委屈。
“我是系統而已,又不是神仙,怎麽能未蔔先知,知道你們要說什麽做什麽?”
小三又說:“那個時候,唐瑭剛發現一只被蜘蛛網困住的蝴蝶,你要是用他做任務,說不定他的憐憫是把蝴蝶放走,不是十秒鐘就能解決?”
這倒也是。
“那你找我有事?”貝暖問,“又有新任務了?”
小三歡欣鼓舞,“是有新任務,這次的任務是一個系列,叫“趣味小任務”。”
貝暖現在對他的任務十分警惕,尤其是看着特別不起眼的這種。
“趣味小任務”這五個字,聽着就讓人怕怕。
小三解釋,“這一系列任務不是聖母任務的一部分,是在各個世界給宿主放松緊張的心情用的。”
貝暖聽出了別的,“你的意思是,有很多個這種世界?還有很多人穿越?”
“沒錯,”小三沒有瞞她,“你是在這個世界做聖母任務,還有別人在其他世界做別的任務,聖母任務只是我們實驗的一部分而已。”
“實驗?”
“對,是我們的一組實驗,這是我們的位面的事,你不用管。”
小三語氣輕松。
“所以貝暖,你要不要做趣味小任務?這套任務和聖母任務無關,不但沒有懲罰,完成後還有獎勵哦!”
這次貝暖有點興趣了,“是獎勵聖母值嗎?”
“都說了和聖母任務無關,”小三嘆口氣,“當然不漲聖母值,獎勵是各種可以短暫使用的特殊能力。”
他的意思是獎勵異能?這麽好?
“雖然是暫時使用,比如只可以用一次兩次,或者幾個小時,但是全是很不錯的特殊能力。”
小三詳細介紹。
“比如短暫地控火控水,比如獲得速度加成,幾個小時內,你的動作可以非常快,想做什麽壞事時,別人一眨眼,你已經做完了。”
聽起來挺好玩的。
小三開心地說:“都非常棒噢!全都在獎池裏随便抽噢!”
貝暖立刻動心了。
關鍵是,不完成也沒有懲罰,而且和聖母任務無關,不用再去假裝聖母做各種奇奇怪怪的事。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好,我接!”貝暖說。
然後拉開任務欄。
随即就發現了一件讓她頭皮發炸的事。
杜若他們已經放好梯子,一個接一個的下去了。
貝暖還騎在牆上不動。
陸行遲等着最後一個下,看她一動不動,問:“怎麽了?太高害怕了?你轉過來面對着牆,不要看腳下。”
貝暖這才回過神。
爬個牆害怕什麽?有比這個可怕得多得多的事。
貝暖一把抓住陸行遲的胳膊。
“陸行遲,”她着急地說,“你的第三個願望是什麽?快說!”
陸行遲怔住了。
他看看貝暖,再低頭看看下面的梯子,還有牆下等着的杜若他們。
他的語氣裏全都是不可置信。
“你想,我,現在,騎在牆上,親你?”
兩個人現在都高高地騎在牆上,離得倒是不遠,只是姿勢和地點都很奇怪,要是親起來,一定相當銷魂。
貝暖快急哭了,“不管是親還是什麽,你快點說啊!快快快!”
貝暖今天只顧着琢磨怎麽花錢,完全把聖母之願倒計時快結束的事給忘了。
剛剛拉開任務欄,一眼就看到,倒計時竟然只剩不到一分鐘。
說了這幾句話,又過去幾十秒。
眼看倒計時就要清零,陸行遲的名字後還是(2/3)。
要是倒計時結束之前不實現他的最後一個願望,随身空間面積就要減半。
貝暖急得要瘋。
陸行遲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睛,突然說:“我的願望是,給我一樣東西。”
這太簡單了,貝暖立刻随手從空間裏一抓,猛地塞進他手裏。
就在倒計時跳回零的那一瞬間,陸行遲的名字後變成了(3/3)。
聖母之願顯示完成,聖母值一通暴漲。
貝暖大大地松了口氣。
幸好他給了一個超級容易快速實現的願望,一秒就能完成。
“我們下去吧?”貝暖無比輕松,按着牆頭下來,爬上梯子。
陸行遲仍然沒動。
貝暖覺得他的神情好像有點尴尬,臉色沒變,一如既往,耳根卻紅了。
貝暖的視線向下,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東西,發出一聲驚吓的尖叫。
他手裏,除了貝暖以為自己給他的一件洗好的新襯衣以外,竟然還連帶着勾出別的東西。
純白色,運動款,無鋼圈,還有襯。
貝暖二話不說,劈手去奪自己的衣服,結果腳下用錯了勁,一個不穩當,木梯子直接向後倒過去。
陸行遲反應極快,一把就把梯子拉住了,才沒讓她從這麽高的地方栽下去。
杜若站在下面,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你們兩個!就爬個牆而已,怎麽戲那麽多?”
貝暖搏命一抓,成功地用手指尖碰到了自己的衣服,瞬間收回空間。
一直到從牆上下來,坐上貝暖的豪華小快艇,離開小島,陸行遲還在一邊開船,一邊忍笑。
貝暖的臉皮厚,假裝看不見。
“貝暖,”陸行遲找了個空檔,低聲對她說,“你剛剛那麽着急,是實現我願望的時間要到了麽?“
貝暖心中一哆嗦,嗯了一聲。
陸行遲笑笑,“自己還給自己規定完成時間,專門跟自己過不去?”
他在開船,語調輕松,眼睛看着前面,并沒有觀察貝暖表情的意思。
貝暖定了定神,分辯:“我許了願的,當然要按時完成了。”
陸行遲點點頭,“我當時看你着急,才随便說了個願望湊數,貝暖,我的第三個願望可不能就這麽混過去了。”
就知道他要找補這件事,貝暖挑挑眉。
陸行遲看她一眼,換了個話題,“所以在空間裏,你的衣服是和我的放在一起的?”
大家的衣服都擺在架子上,貝暖的确實是和陸行遲的挨在一起。
貝暖的臉皮再厚,也扛不住有點臉紅,“哪有。就是離得近一點而已。”
陸行遲壓低聲音繼續,聲音裏帶笑,“原來你都穿這種兒童款。”
“什麽兒童款?”貝暖怒了,“有沒有常識?我這叫運動款!方便活動的!最實用了!”
她的聲音太大,被杜若聽見了。
杜若好奇,“你們在說什麽東西的運動款?”
貝暖和陸行遲齊聲答:“鞋。”